筆趣閣 > 女人影響我出劍的速度 >第四十六章 我嗑老年組
    獅子峯山頂,景色絕然。

    山頂邊緣有一座陶然亭,立於亭中,可俯瞰虎丘一地百里河山。

    陶然亭外三十丈處有一座寶塔,寶塔不高,僅兩丈有餘,沒有名諱卻也神聖莊嚴。

    在寶塔之下,則有一座寒意逼人的深池,池子佔地不廣,一個成年人圍着池邊走一圈也就只需花上一炷香的功夫,池畔山石疊嶂,飛泉流瀑,池內流水不斷,終年不幹,池水清澈見底,幽深莫測。

    在池邊還立有兩塊挨着的石碑,左邊那塊上書“別有洞天”,右邊那塊上書“虎丘劍池”,八個大字渾厚遒勁、雄渾有力,乃姑蘇劍池立宗之前某位大儒所題,字上蘊滿儒家浩然真意,這兩塊石碑也是那位大儒贈予吳閭祖師爺的開宗賀禮。

    若撇開其他不說,光看景色,佛塔儼然,池水泠清,此處確爲絕美。可若再細觀,便會發現此地方圓十丈之內花草禁絕、鮮有生機,而且除了池邊宛如門神的兩塊石碑以及岸邊的寶塔之外,其他地方都刻滿了各種劍痕,深淺不一。

    至於原因,則可將目光投入深池池水之中,池水冷清至極,卻意外的含有沛然劍意,彷彿每一滴水都是一位境界頗高的劍修,每一次池水波動,都是千百劍修在同時問劍,周圍那些劍痕也終於找到了始作俑者。

    此地名諱想必已經不言而喻,正如池邊石碑上所寫,此處就是姑蘇劍池三大禁地之一的虎丘劍池。

    另外據說姑蘇劍池這一名字也起源與此。

    此時在一左一右兩座石碑之前,盤坐着兩位老者,一位身穿灰色長袍,腰懸一枚碧綠色酒葫蘆,還有一個標誌性的酒糟鼻子,另一位則是米色長衫,面容和藹,腰佩一塊麒麟狀美玉。

    這兩人也不用多說,前者就是岣嶁峯掌律堂一脈,張口閉口李老狗的劍池長老陸文心,而後者則是前者的一生大敵,飛來峯授業堂長老,總是被前者嘲笑“境界稀爛”的李存心。

    在這之前,由晏宗主授意,另一個“江玉藻”在閱微草堂儒聖紀雲的護道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了池底密室。

    何時分離的神魂,又是何時打開的密室,就算是身爲劍池高層的兩位長老也不得而知。

    總之當二人收到消息趕赴此地護道衆弟子之時,江玉藻與紀雲已經不知去向,只留下了開啓池底密室的口訣。

    口訣十分玄奧,自認爲博聞強識的李存心也從未聽過。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怪異至極,怪異至極,興許是異世界某種獨門的修煉法訣

    後來,兩人按照計劃,作爲“嫁衣”,以畢生修爲替劍池年輕弟子護道一程。

    如今,七十六名宗門年輕種子已經悉數進入劍池池底密室,準備長達數年、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閉關修煉。七十六,是晏池宗主特意挑選的數字,是爲了祭奠當年驚虯谷一役犧牲的劍池弟子。

    至此,二位長老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等待着的就是一個漫長的死亡過程,因爲劍意寒水中獨有的寒意劍氣已經侵入兩人的骨髓與元神,用句凡間百姓常講的話來說,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只要再過幾個時辰,這兩位針鋒相對了三百年的老冤家就要面臨元神破碎,肉身腐爛的境地了。

    臨了還要跟討厭的人待在一塊兒,真是到死都不痛快。

    水流潺潺,在最後一名弟子進入池底密室後,此地就顯得格外的安靜。

    這時,陸文心路長老喊了對面那人一聲:“李老狗。”

    聲音不大,但聽得格外清楚。

    此時觀陸長老臉色,比起之前明顯憔悴許多,一身的精氣神彷彿也被抽空了一樣,如今再與老冤家對罵,恐怕也不復當年風采的萬分之一了。

    坐在“虎丘劍池”石碑前的李存心老先生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始終盯着手中那本封面爲中庸二字的“儒家典籍”。

    在最後的這一段時間,他是真不想再和那個老傢伙鬥嘴了,有這時間鬥嘴,還不如多看些“聖賢書”,等下了黃泉,好給那些失足女鬼們講講聖賢道理。

    活着打了一輩子光棍,死了不得努力努力

    “李老狗。”陸文心又喊了一句。

    李存心有些生氣,只是當前這幅光景,生氣的意義也不大,他只好轉過頭去,假裝耳背。

    “幫個忙,李老李存心。”這是陸文心第三次喊話,語氣有些着急。

    李老先生眉毛一擡,這陸老狗竟會求我,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朽寧願相信晏宗主會嫁人,也不願意相信這陸老狗會求人。

    “李存心,聽我說,我那兩個傻徒弟遇上了一些事情,做師傅的不能放着不管,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李存心合上書,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這位昔日的死對頭,“說吧,怎麼幫”

    陸文心忽然得意地笑了笑,這次他又贏了一局。

    正如老夫所料,就知道你這老狗心軟會幫忙。

    李存心剛反應過來,正要破口大罵,陸文心便遞給他一張符籙,然後開口道:“這符籙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怎麼用。”

    李存心沒打算接過符籙,但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大驚失色。

    陸文心遞過來的符籙名爲分魂符,名字看似簡單隨意,但在符籙之中,卻有着“刑符之祖”的稱謂,何謂刑符,即刑訊之符,專門用來對罪大惡極之人施以酷刑的符籙,而這張分魂符又是所有刑符之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張,其效果是將受刑人的魂魄與身體暫時分離,凡人叫魂魄,修真者叫元神。在此過程中,受刑人會感受到雙倍甚至更多倍的痛苦,因爲元神與身體分開後,受到的痛苦是一樣,但反饋給受刑者確是雙倍的。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不要命了”

    李存心嘴上說歸說,但心裏其實明白的。

    他們倆人現在的處境極爲特殊,元神瀕臨破碎,肉身也即將開始,但兩人身後那兩座蘊滿儒家浩然真意的石碑,不斷以儒家浩然氣滋養着兩人的肉身與元神,倆人才得以保持肉身不腐,元神不碎,可要是再想做些其他事,已是幾乎不可能的了。

    除非

    除非將兩塊石碑中的浩然真意合併到一個人身上,如此,便能讓其中一人暫時地恢復巔峯狀態,只是另外一人就得立馬迎接死亡。

    而那分魂符的作用,則是以刑符之法將陸文心的肉身與元神分離,繼而可以分開去往兩地救人,至於選擇忍受分魂符帶來的非人折磨,純粹是陸文心不想浪費任何一點靈力。

    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一絲靈力都是極爲珍貴的。

    “你想好了”李文心最後問了一句。

    陸文心點點頭:“反正早晚都要死,臨死前再爲小輩們做些事情,死得也舒坦些。”

    “你這老狗,做人不怎麼樣,說得話倒還有些道理”

    “呵,你這老狗,本事不濟,屁話倒是多”

    沉默片刻,兩人相視一笑。

    誰曾想到,三百年前,他們也是至交好友。

    李存心看向遠方,就在剛纔,自己門下那幾個孩子都已經安全地離開虎丘地界,自己也算是了無牽掛了。

    他喫力地站起身來,將身後石碑中的浩然真意導向陸文心,同時顫巍巍地捻起分魂符籙,口中唸唸有詞。

    “予惟小子,若涉淵水,予惟往求予攸濟。起符”

    符籙燃起,陸文心身後出現一個與他長相一模一樣的法相,隨着符籙的燃燒,兩者越來越遠。

    分離肉身與魂魄,無異於剔骨削肉、抽筋扒皮,修爲再高的修士,對於的痛苦,都是一樣無法忍受的,因此陸文心一口老牙近乎咬碎。

    “老朽雖已身死,遺恨仍舊有三:

    一恨陶然亭外不陶然,二怨聖賢書上無聖賢,三憂我家丫頭要遠遊。

    陸老狗,莫讓老朽在下面等急了

    老朽去也”

    片刻之後,兩座石碑靈力耗盡,變得暗淡無光,與此同時,兩道人影拔地而起,一道去往山下,一道去往佛手峯。

    而“虎丘劍池”石碑前則再無李存心。

    姑蘇劍池,再無授業堂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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