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燕越尊上 >第七十章 啞巴
    直到圍獵結束,那位楚長年明面上的好友也未曾現身,早在之前他便派人上書,稱邊關仍有異動,繼續留在了紀靈關口。

    楚辭撲了個空,卻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在那些所謂的中立身旁,他進一步看清了目前的奪嫡局勢。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奔波,兩位皇子還是領在隊伍前頭。

    燕華斜視着燕匡,雙目包含怒火,似乎恨不得將他撕碎一般,這次圍獵,燕匡不出意外的憑藉那隻猛虎贏下了比賽,近千的重甲盾兵被其收入囊中。

    朝曦

    天還是很冷,燕政文緩緩下轎,太監鄧鹿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城內餘下的官員和百姓跪在街道兩側,高聲喊着恭迎聖駕。

    楚辭沒有繼續跟着回宮,也沒有返回楚府,而是趁周圍百姓還未散去,悠閒的踏進了長雲軒,當然這又是免不了遭到一衆唾罵,不過這些話都已經聽了三年,他又怎會介意?

    老鴇還是笑臉相迎,諂媚的姿態只差將自己拱手奉上。

    “冬幼梅,”楚辭仍舊油腔滑調,“這也就是她不喜歡人太多。”

    “沒別人找她麻煩吧?”老鴇剛閃開路,一聽這話又是忙擠出一個微笑,“您瞧您說的,您的人,誰敢找不痛快啊?”

    那位又是被人暗罵的無良世子朝前走出幾步,身子幾乎緊挨着老鴇,他雙手用力向下一拍,口中輕呼出一口暖氣,“也是。”

    走上閣樓,楚辭輕輕推開閨門,只見裏面那名女子彈着古琴,聲調極爲動聽。

    見有人來,她立馬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這兒就兩個人,不用整這些,”楚辭掩上門,語氣冷淡,與剛纔樓下截然相反。

    “是,”冬幼梅點頭,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先是一退,而後迅速蹲下,從那張異常大的牀下掏出一張紙條。“有暗格,他們很難發現。”

    楚辭單手接過,待雙目逐一掃過,直接打開隨身火折,紙條在空中燃燒,很快便化作了灰燼。

    冬幼梅擡起頭,“除卻那些還在朝中呼風喚雨的人物,大多都死的不明不白。”

    “兔死狐烹,燕政文這一手玩的倒是爐火純青,”楚辭輕蔑一笑,“還有餘下的嗎?”

    “這裏面有個叫高雲的,三年前自己辭了官,”她頓了一下,“有一個兒子,家就在長雲軒附近。”

    “就在眼皮子底下?那倒是出人意料,”楚辭臉色稍有變化,不過很快便做了掩飾。

    “他兒子經常來這兒,出手還算大方,”冬幼梅不亢不卑,“我在門口安排了人,等下會有人帶殿下過去。”

    “極好,”楚辭若無其事的坐到牀榻,而後再無言語。

    大雪紛飛,兩人各有心事,卻又都沉默不語。

    約莫小半個時辰,那名世子殿下才重新有所動作,他緩緩邁開步伐,擡手正欲打開房門。

    “殿下……”

    他扭過頭,周圍空氣都彷彿凝固了一般,“我說過,我保證他們無恙。”

    樓外起了很大的雪,樓內卻還是喧囂無比,幾名瀟灑公子和姑娘互喝花酒,好不快活,與之相反的則是數十名百姓挨餓受凍,一家老小撐不過明天。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楚辭大搖大擺的走出長雲軒,待他微微遠離過道,一名衣衫單薄的瘦高青年躡手躡腳的走來。

    他臉被凍的青紫,雙手一刻不停地摩擦,“公子?”瘦高青年略帶疑惑的喊了一聲,他顯然並不知道眼前人的真實身份,只是見他從長雲軒出來,衣着華麗,渾身氣宇又不似常人,這才冒冒失失的靠了過來。

    “嗯,”楚辭上下將其打量了一番,發現雪積三尺,他的布鞋卻是開裂的不行。

    或是尚懷一顆善心,楚辭眼神示意領路之後,又是扔出一袋碎銀。

    “不不不,那位姑娘已經給過了,”瘦高青年低着頭,語氣很是誠懇,手裏卻是緊緊的攥住。

    “本公子另賞的,”楚辭注意到他的窘態,將哆嗦在內的一切動作都盡收眼底,“我這兒着急,咱快點的吧。”

    一步一雪印,領了兩份好處的瘦高青年也不磨嘰,他拐過幾個小巷,於一處相較寬大的宅院停下。

    “公子,便是這兒了,”他還是搓着手,面色卻是比剛纔更爲慘白,錢袋被其別在了腰間,大腿上裹着一塊看起來還算厚實的棉布。

    “嗯,”楚辭還是沒有過多言語,以至於那位瘦高青年以爲他要殺人滅口,離開時也是一步一回頭。

    門沒有關,院子裏空無一人,楚辭四處環顧,半響纔有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從屋內探出腦袋。

    “誰?”她嗓門很大,茫然的樣子像是很久沒有見到外客。

    “我爹和高老爺子認識,這不天涼了,咱特意過來看看,”楚辭套着近乎,“也是怨我,平常瞎忙些有的沒的,從老爺子辭官以後都沒來過。”

    丫鬟模樣的女子聽聞此言,先是自顧自的瞥了一眼這個看起來談吐謙和的後生,然後又縮回身子想去確認一番。

    “外面怪冷的,”總被人罵臉皮厚實的世子殿下見狀也不含糊,幾個跨步上前便鑽進了屋子。“暖和,還是裏面暖和。”

    “你……”丫鬟還想說些什麼,卻是兩眼一黑,慢慢的倒在地上。

    楚辭一記手刀直擊後頸

    雙鬢斑白的老人住着柺杖,他似乎並不驚訝於眼前的這個突然到訪。

    紙包不住火,該開的遲早要來。

    那名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客人聲音竟是帶着一絲沙啞,“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面對質疑,老人拄拐卻只是搖頭,一字未言。

    “你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楚辭很失態的大吼,他雙手死死握成拳頭,指縫隱約流出鮮血。

    老人還是很平靜,似乎並未觸及到底線,他努力的張張嘴,但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傳出。

    楚辭終於懂了,爲什麼當年參與者們大多身死,而高雲還能活着留在朝曦,因爲他是個啞巴,一個無法在與任何人泄密的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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