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點點頭，表示不在意，反而很有興趣，示意曹繡芝說下去。
見如此，曹繡芝心中微定。
說實話，曹繡芝之前是喫不透蘇玄的想法的，怕此事與他所想有駁。而若是如此，她顯然吃不了兜着走。
這些年她甚至想過隱藏，但一想到自己在蘇玄面前根本藏不住祕密，也就放棄了。
繼而，曹繡芝繼續道：“一開始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既害怕又覺得理所當然，似乎我們本該就是這般無情的戰士。此刻永寂妖王，齊龍相這些人依舊保留着記憶，但其實在我看來已經是變了一個人，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忠誠你。”
說到這，曹繡芝又看了眼蘇玄。
“你無需再猜我的想法，此事我是贊同的。”蘇玄淡淡出聲，畢竟他本身一方面在依靠着邪神法，但另一方面也在忌憚着邪神法，所以曹繡芝的做法他的確是樂得看到的。
曹繡芝吐出一口氣，臉上笑容更燦爛：“蘇玄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人家之前可是怕的小心臟亂跳。”
得到肯定回答後，曹繡芝也不拘束了。她是知道蘇玄不會在意這些，隨意一些蘇玄雖然不見得會喜歡，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這在曹繡芝看來，纔是蘇玄與這世間不同的地方。
“你說話還是正常點吧。”蘇玄嘴角抽了抽，知道曹繡芝是算準他心裏所想，不得不說當年能讓曹繡芝屈服，也是極爲僥倖。
“我平時說話就這樣呀。”曹繡芝眨眨眼，然後就是轉移話題，繼續道：“當我知道這事後，我就在想如何能保住我的情感。”
“你是如何做的？”蘇玄好奇。
“我從寧缺那裏求來了一門太上煉情成聖訣！”曹繡芝道。
“這是什麼功法？”
“這其實嚴格上來說不是功法，而是一種心境上的修行。太上無情方能成道，這成聖訣成的內心之聖，視衆生爲螻蟻。”曹繡芝言簡意賅的回答。
“寧缺怎麼有這等功法？”蘇玄皺眉。
“他可比你想的要神祕很多，身上有不少奇奇怪怪，似乎都沒出現在東荒過的法門。”曹繡芝淺笑，又道：“當初我問他有沒有抑制情感的法門，他就把這成聖訣傳給了我。”
蘇玄對此雖驚異，但也沒太意外，知道寧缺的核心傳承必然也如他邪神法一般，有着鬼神莫測之能。
於是蘇玄也沒再多想，而是道：“你是想主動擯棄情感，以此來抑制邪徒的能力？”
“對。成聖訣和邪徒之效完美抵消了，只要我往後繼續修行成聖訣，就能繼續保持情感。”曹繡芝笑道。
“這不容易吧？”
“嗯，試了不少邪徒，只有我一人成功。”
“你把這成聖訣說來我聽聽。”
“好。”
半晌，蘇玄皺眉。
這豈止不容易，簡直難於登天。
想要達到曹繡芝這狀態，先要將成聖訣練到無情，再從無情轉有情，達到這一步，才能和邪徒的功效周旋。
邪神之力泯滅曹繡芝的情感，曹繡芝則是藉助成聖訣將無情轉化爲有情，形成一個循環。
蘇玄眼眸變得怪異，此法他都沒把握練成功啊。
曹繡芝撩了撩額前髮絲，臉蛋美豔，透着一絲得意。
的確。
爲了修成這成聖訣，曹繡芝不知吃了多少苦，更是多次差點情感泯滅，變成行屍走肉。
“此法終究不能廣爲流傳，倒是可惜了。”蘇玄搖頭，而後叮囑：“你繼續修行此法，若有困難與我說就是了。我這麼說，你應該能明白？”
直覺告訴他，曹繡芝這一手也將成爲他未來抵抗邪神法侵蝕的重要佈局！
“嗯嗯，我當然明白。爲了守住對你的感情，我也不會懈怠呀。”曹繡芝眨巴眼睛，心底樂了起來，忽然明白自己這一操作比她想象中還受蘇玄重視。
有屁的感情。
蘇玄哪會不知道這女人和他差不多，性情冷酷的很。不過蘇玄也不在意，反而覺得這樣的人才能不斷變強。
“對了，邪妖家族那些人怎麼回事？”蘇玄瞥了眼遠遠跟着的謝萬霄等人。
“他們啊，自然是歸順於我了。當然，你纔是他們的老大。”曹繡芝笑嘻嘻道。
蘇玄饒有深意的看了眼曹繡芝，既佩服曹繡芝的手段，一個八階靈帝都能拉攏過來，又驚歎這女人哪怕完全受限於他，依舊不安於現狀，野心勃勃。
“你要是男子，必然是驚世梟雄。”蘇玄說了句。
“可人家是女人呀。”曹繡芝笑道，對蘇玄的話不以爲意。
小半日後。
羅小夭，朱清越幾人就是跑了過來。
韓思，韓小寶這些人也跟着。
“嘖嘖，真是威風吶。”鳳青萍嘖嘖稱奇，倒是不怕蘇玄。
而且她只打量了蘇玄一眼，就是屁顛屁顛跑到了曹繡芝身邊。
“曹姐姐，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了。”她眼眸火熱的看着，瞬間化身舔狗。
“是啊，好久沒見青萍了呢。”曹繡芝笑眯眯的看着她，自然知道這貨不喜歡男人，喜歡女人。
對此衆人見怪不怪。
而這時。
“師…師兄好！”韓小寶大叫，卻有些結巴。
“我可不是你師兄。”蘇玄眯着眼看他。
“對…對不起。”韓小寶巴巴看着蘇玄，有崇拜也有畏懼。
“呵呵。”蘇玄笑了聲，沒再搭理他，而是朝着韓思點點頭。
“蘇先生好。”韓思叫了聲，神色倒是平靜溫和，只是有着一絲好奇。
“你來幹什麼？”蘇玄看向朱清越，態度倒是倨傲起來。
“我當然是來看看你。堂堂邪主這麼威風，難道還不讓人看了？”朱清越倒是極爲得意，畢竟蘇玄強，也間接證明了她眼光好。而且她本身就向着妖帝殿，局勢發展到如今地步是她樂意看到的。
連帶着，看蘇玄都順眼了一分。
“我這人有個毛病，不喜歡被人盯着看，而且最恨胸小屁股癟的人看上我。”蘇玄呵呵。
朱清越：“……”
好吧，這狗東西還是這麼面目可憎。
朱清越恨得牙癢癢。
“小凡，你胡說什麼啊。”羅小夭瞪了眼蘇玄，很不喜歡蘇玄出口成髒，然後又道：“爹叫你過去呢，商量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到時自會出手。”蘇玄隨意道。
“可是他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沒啥意見，到時配合我就行。”
羅小夭：“……”
這還沒啥意見，意見老大了好不好。
羅小夭恨恨瞪了眼蘇玄，扭頭就走。
其他人也是紛紛離開。
韓小寶一步三回頭，心中那個失落，也後悔自己以前這麼嘴賤……
拜師之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不過韓小寶不知道的是，蘇玄在身後幽幽盯着他。
他還有個湊脾氣，那就是盯上了就不會輕易放過。
“紀龍，回頭想辦法把那小子招進來，好好操練一番。“蘇玄吩咐。
紀龍一怔，隨即咧嘴笑：“大哥放心，我一定把他‘操練’的欲仙欲死。”
魏無陵，曹繡芝頓時同情的看了眼韓小寶。
這小子完犢子了。
夜。
有些深沉。
羅天擎獨自一人站在一處院落中。
忽的。
羅天擎咧嘴。
不知何時，蘇玄出現在了他邊上，更是丟給了他一個酒罈子。
“罵就不要罵了吧。要不是老頭子你，我根本不會請別人喝酒的。”蘇玄笑笑，坐在羅天擎一旁，仰頭喝了一口。
“你小子。”羅天擎笑罵，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他本就在等着蘇玄。
相比寧缺的八面玲瓏，蘇玄卻是真的孤傲。
而這樣的人哪怕有再大的成就，內心也是充滿孤獨。
羅天擎有時也搞不懂蘇玄爲何要如此，但他知道作爲師傅的他不是去改變蘇玄，而是尊重蘇玄。
這一夜，師徒倆喝了不少。
酒不醉人人自醉。
末了。
羅天擎低喃：“蘇玄，你成爲我徒弟快兩百年了啊。希望咱們師徒未來有更多個兩百年……”
蘇玄恍惚了下。
是啊。
聖王大陸兩百年已然滄桑。
他蘇玄早已不再年少。
昔日只能在東荒邊緣掙扎的少年，已然站上東荒這個大舞臺。
回首往昔，蘇玄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可是……
那又如何？
他蘇玄改變了很多，但心中的執念依舊強大熾烈。
“不管兩百年，千年，亦或萬年。只要一日不踏上巔峯，尋到真理，我蘇玄就永不停歇。”
清晨清涼，蟲鳥叫聲清脆。
小小的亭子中，羅天擎在酣睡，蘇玄則是望着遠方。
露珠滴落，魚兒露頭，晨曦隱現，鳥兒展翅……
這一幕恍若定格，溫馨安寧。
可蘇玄的心，卻是火熱如烈陽，灼燒着他的一切。
塵世恍若夢，漫長且神祕，他蘇玄依舊堅定的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