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死了好久。
可他終歸是放心不下。
於是，他一直以另類的方式存在着。
而現在，劍北辰似乎放心了。
最後因不甘擔心而留在人間的殘念也終於散去了。
蘇玄感受到了這份信念，心中頓時如同有火焰在焚燒！
這對於蘇玄來說，是最大的認同！
縱觀這幾百年，劍北辰的殘念時而出現。
他對蘇玄的幫助毋庸置疑，但他從未認可蘇玄。
因爲劍北辰很清楚，那時的蘇玄是無法承受未來冰天雪地的命運。
但現在，他承認了！
可到頭來，蘇玄也沒來得及和他好好道別。
兩世人，同一執着！
就如蘇玄所言先輩的傳承那般。
劍北辰爲蘇玄打下了雄厚的根基，而蘇玄要做的就是超越劍北辰，打破古老的禁錮！
“這世間沒有人能幫我！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我自己…便是黑暗中最大的希望！”蘇玄掙扎在黑暗中。
這裏是無邊的黑暗，蘇玄內心最深處。
他本體…依舊遊蕩在光暗之地。
不過蘇玄已經徹底與光暗之地的黑暗相融，就算大聖宗之主挖地三尺也休想找到他！
而這裏則是蘇玄爲自己構造的囚籠。
唯有打破，方能成道！
唯有掙脫，方能醒來！
這是至暗之力構造的黑暗，唯有蘇玄心中的黑暗達到同樣層次，才能破開！
原本這需要極其長的時間，這或許都會打亂蘇玄以後的佈局，但爲了成就永暗，蘇玄依舊這麼做了。
不過劍北辰最後的呼喚，卻是讓蘇玄提前醒來。
劍北辰最後的信任，更是最大程度的激勵了蘇玄。
“你是我，我也是你，此生絕不負！”
蘇玄開始吞噬黑暗。
當蘇玄心中的黑暗強過世間的黑暗，那他便能吞噬一切，甚至化身更高層次的黑暗！
而他的永暗之道，便是如此！
這次醒來，蘇玄已經走上了這條路。
蘇玄擡頭。
黑暗構築了一道道屏障，阻攔着他衝出去！
之前蘇玄被鎮的都是沉眠，而現在蘇玄則是以吞噬黑暗的方式在反抗着。
這並不是光暗之地的力量，而是蘇玄爲自己量身打造的屏障！
若破不開！
若出不去！
那就證明蘇玄還是戰勝不了黑暗，未來也必然沉淪。
這就是蘇玄的修道！
以自身爲障礙，不破不立！
……
一年後。
光暗之地。
聖圖中。
幾位閣主並沒有長久的待在此地。
此刻也就只有一個第三聖閣主在這裏。
第三聖閣是宗祠所在地，是大聖宗最嚴肅神聖的地方。
不過第三聖閣倒是沒有像其他聖閣那樣有奇特的試煉之地，所以第三聖閣主也是相對空閒很多。
而且這位老人在大聖宗也是德高望重，第三聖閣的諸多事宜也是早就交給第三聖閣的修士打理。
此次聖圖事關重大，也就由他一直鎮守着。
忽的。
一個青衣老人從聖圖深處走出。
老人面容嚴肅，繃着張臉，看誰都跟欠他錢似的。
這是第一聖閣大長老，其地位絲毫不弱於第四，第五聖閣主，本身更是和第三聖閣主同輩的人。
“安正福，你沒事就去幫我和宗主肅清永暗之地的危險，整天在這瞎晃悠什麼。”看到第三聖閣主，名叫夜南肆的大長老開口就罵。
“哈哈，能者多勞，你老夜可比我硬朗，多擔待擔待。”有着很接地氣名字的第三聖閣主爽朗大笑。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信你會比我早死！”夜大長老沒好氣道。
“你要先死，我肯定每年都去祭拜你。”第三聖閣主打趣，隨即不等夜大長老罵出聲，問道：“永暗之地內的黑暗之力應該很快就會溫和下來了吧？”
“快了，宗主發現幾處黑暗根源，有幾個已經毀掉，還有一個太大，不過也封閉住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去探索。”
“裏面造化應該不少吧。”
“有些宗主發現了，也能進去。有些則是要看機緣，宗主也沒轍。”
“那就好，不然什麼好東西都讓宗主拿了去，我們就只能喝湯了。”第三聖閣主哈哈大笑。
夜大長老瞪了這爲老不尊的老東西一眼，道：“宗主讓我問問你，永暗之地是否有異樣。這小半年，宗主好像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沒有麼，可宗主絕不會亂說……”夜大長老皺眉，想了想問：“你沒事巡視光暗之地幹什麼？”
“有個我看好的小傢伙失蹤了，我找找。”第三聖閣主說道。
“那個放棄永暗道符的？”夜大長老呵呵。
“嗯。找了小半年了也沒找到，我都懷疑死在哪個疙瘩了。”第三聖閣主最近爲這事心情都有些鬱郁。
“呵，倒是個有種的，永暗道符都捨得放棄，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這份底氣。”夜大長老笑道。
“這我哪知道……”
“最近你仔細看看，既然宗主說了，那光暗之地十有八九發生了我們都很難發現的變化。宗主現在抽不出空，只能你多上心。”
“沒問題，有不對勁也估計不是大事。有永暗聖卷鎮守光暗之地，靈聖來了也抓瞎。”第三聖閣主不以爲意。
“嗯。”
兩老人閒聊許久，很快就是分開。
與此同時。
聖圖永暗之地深處，一道偉岸的身影站於奔騰的黑霧中，雙眸不時看向聖圖外。
“黑暗生黑暗，黑暗懼黑暗，光暗之地有什麼東西在誕生……”他低喃，帶着些許驚疑。
……
光暗之地邊緣。
這裏建着一排排宮殿，是供大聖宗弟子休息所用。
一座宮殿中。
秦輕雨有些憔悴的盤膝坐着，邊上寧玉嬋也在。
看着秦輕雨這模樣，寧玉嬋說實話都有些同情。
儘管這女人在大聖宗名聲不好，但在寧玉嬋看來，秦輕雨還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就像她收蘇玄爲徒，這幾年蘇玄可沒少折騰，但卻是從未想過放棄蘇玄，而且始終如一，這一點寧玉嬋就覺得自己做不到。
還有這段時日蘇觀天的不斷糾纏，換了寧玉嬋早就發飆了，而秦輕雨卻始終忍着。
一開始寧玉嬋還以爲秦輕雨是在猶豫要不要妥協，但現在她卻是明白秦輕雨是真的沒有攀附的意思。
至少…寧玉嬋覺得秦輕雨在徹底絕望之前，不會妥協。
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已經殊爲不易。
“輕雨，有些時候妥協其實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寧玉嬋想了許久，決定勸勸秦輕雨。
“不急。”秦輕雨搖頭。
“蘇觀天雖然有些渣，但本性的確不壞，近些年也沒有女子被他虐待……再說李滄水也從不管蘇觀天，這其實挺好。”寧玉嬋道。
“在你眼中我就是這麼輕浮的女人？”秦輕雨眼眸變冷。
雲瑤華被困聖圖，蘇玄失蹤近四年，秦輕雨已經心力憔悴。
但秦輕雨的確沒想過妥協。
因爲她很清楚自己若是這麼做了，日後雲瑤華回來必然看輕她。甚至以蘇玄的傲氣，也會覺得她太過懦弱。
這些都是秦輕雨堅持的理由，至於秦族血脈的高貴，秦輕雨反倒只是嘴上說說，其實內心深處並不覺得自己會因爲血脈而高貴。
從以前開始，她骨子裏其實就只是個柔弱的女人。
若沒有云瑤華，若沒有蘇玄，或許她早就向第六聖閣主，蘇觀天妥協了。
她只是在努力做得更好一些。
至於現在，她感覺到很累很累。
“我不是這意思，而是想告訴你第六聖閣主閉關出來了。我聽說…他變得很不同，讓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寧玉嬋輕聲道：“相比第六聖閣主，我相信蘇觀天會是更好的選擇。現在也只有他能護住你。”
秦輕雨一聽，臉色頓時發白。
她身子都是微微顫動，顯然是怕到了極點。
“我…我去找找白衣，他…他可能回無間光明山了……”秦輕雨慌亂極了，好像只有去找蘇玄才能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寧玉嬋嘆息中。
秦輕雨匆匆走出了宮殿。
但。
一走出殿門。
秦輕雨就是僵在原地，身子一片冰寒。
前面。
一個魁梧的老人負手站着。
老人…正是第六聖閣主。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秦輕雨，上上下下打量，看了好久。
忽的，他溫和一笑：“輕雨，跟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