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聚集精神。321,開拍。”張文凱臉色嚴肅的下達了開始命令。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射進來,在古色古香卻又溫馨舒適的房間裏,一個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的愛妻正在銅鏡前上妝,男人掀開絲綢薄被坐了起來,走到妻子的身後輕輕抱了抱她,然後接過她手裏的眉筆,一臉溫柔的爲她畫眉......
石磊努力的想進入戲裏。可是心境卻總是難以平靜下來。
他覺得有人在外面看着自己。很溫和。卻讓人心生熟悉的感覺。
他很想回頭去看,卻又害怕破壞了此時大家正努力寧造的這種感覺。只得強力的壓住這種想法。可是,念頭這種東西就像是石縫裏的小草,生命力頑強的驚人,無論你怎麼壓它踩它,它都會探頭探腦的冒出來。
“咔。”張文凱喊道。然後對石磊說道:“男主角你的眼神要專注。要深情。我沒有從你的眼睛中看到一個丈夫對自己妻子的愛意。”
“我會盡力。”石磊苦笑着說道。
他的視線無意間掃到窗外,立即發現了那道目光的來源處。
在人羣的後面,一個身穿青色長袍,黑色長髮挽成一個道髻,身背一口古樸寶劍的乾瘦道士站在哪兒,一臉溫和的對着他笑。
這樣的風格打扮,倒是有些驚世駭俗的感覺。
在一羣都市時尚男女中間,站着這麼一個又老又瘦的道士應該會給人雞立鶴羣的感覺纔對。可是,外人看在眼裏卻一點兒也不覺得怪異。
好像這道士的身形猶如鬼魅,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或者說,他存在。可是,他和那紅牆、老樹、假山、池魚一樣只是一道背景,或者說是一道風景。不張揚、不耀眼。和諧入境,融於自然。
那道士像是認識石磊,一臉慈愛的看着他笑。那笑容彷彿在水泥地上鐫刻的花朵,實實在在的存在着,卻極少被人觀注欣賞。
石磊像是被人施了固定魔法似的,想動,動不了。有很多話想說,卻哽在喉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各位遊客,各位遊客。我們要前往下一個景點格格的演武場。”導遊看到她帶的遊客都圍在那兒看人拍戲不願意離開,舉着喇叭聲音嘶啞的吆喝着。
再這麼耽擱下去,剩餘的景點就沒辦法游完了。
人羣一陣騷亂。一大部份人跟着導遊朝裏面走去,另外還有一小部份頑固份子對這邊的拍戲更感興趣,趴在窗口不願意走。
等到大部隊離開後,石磊才突然發現失去了那道士的身影。
他心
裏一急,抓着眉筆就朝外面跑過去。
“石磊。石磊。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林秋沫看到石磊的表情異樣,出聲喊道。
“石磊,你沒事吧”童筱筱跑到窗口問道。
“我沒事兒。一會兒就回來。”石磊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剛纔人羣離開的地方追過去。
怎麼才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呢
突地,石磊見到在一處臨水的亭子裏,看到那如仙風道骨般卓然而立的道士。那把無穗寶劍斜背在身後,又給這清逸之氣增添了些殺伐之氣。
石磊大步走了過去,強制壓抑着心頭的激動。
原因無他,這個道士,他認識。
說起來,那還是當年陳敬陽捨命替他治病時候的事。
天生陽脈,人之絕症。一代醫學奇才,被人譽爲百草陳的陳敬陽也束手無策。
爲了治療石磊的身體怪疾,陳敬陽帶着石磊四處遊歷,遍訪名醫。可是那些人只要一搭上石磊的脈博,便唯有搖頭嘆息。
“天之陽脈,天要絕脈。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一個老的看不出年齡的老頭子這麼對陳敬陽說道。
石磊看到,那個從不服輸的百草陳仰着張臉,對着天空長嘆,嘴裏無力地嘀咕着“老石啊,我陳敬陽對不起你啊......”。
那是石磊第一次聽陳敬陽提起父親,他不知道兩個長輩之間有什麼約定,但他知道,陳敬陽確實是不顧一切地想要治好自己。
也是在那座無名山上,陳敬陽和石磊遇到了這個無名無姓的道士。
他見到石磊的第一眼,便也和那些世隱神醫一樣扣起了他的脈博,然後連連稱奇,又搖頭嘆息。
“我知道我要死了。”石磊當時雖小,卻並不害怕生人。一張小臉上滿是哀怨的說道。
“你怕死嗎”道士沒想到這小孩兒竟然主動和他講話,而且和他談的還是生死無常這種玄妙的話題。
“不怕。可是我不想死。”石磊說道。
“你倒是坦白。”道士笑着說道。
“我都是快要死了的人了,還有什麼不敢坦白的石磊洛氣憤的說道。他覺得這老傢伙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的可惡。
人家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他還在哪兒對着人傻笑。真想用小耳瓜子狠狠地抽他的臉假如能抽得着的話。
老道士滿臉詫異的看着石磊,這小孩兒的心智簡直是異於常人。
老道士想了想,說道:“我可以不讓你死。”
“你騙人。”石磊小嘴一撅,說道。
“還沒試過,你怎麼知道我騙人”老道說着,扭頭看向陳敬陽:“但
是,想要保住你的命,就得付出別人的命。”
老道交給陳敬陽一張手寫的方子,告訴他:“一命換一命,就看你願不願意,方法我給你了,治不治,在你自己。”說完,老道揚長而去。
迄今爲止,石磊都不知道那方子上面寫了什麼,陳敬陽熟記於心之後,就把方子毀了。而那副用他生命熬出來的藥,穩穩地壓制住了石磊體內的陽脈作祟。
後來的事情,石磊爲報答陳敬陽捨命相救的恩情,自願入贅陳家,受了八年苦。
他也曾想過,那個老道是何方神聖,此生能否再見一面
未曾想,卻在這裏相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