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有一個劍仙娘子 >第六十七章 風暴前夕
    “走,出去喝酒。”

    “讓我歇會,累死了。”

    “你忙什麼,這麼累”

    “尋寶去了。”

    “那尋到了沒有”

    “沒呢,白忙活了半天。”

    “哦。”提酒男子輕輕道,沒再開口。

    趙戎靠在椅子上緩了口氣,看了眼一旁正襟危坐,腰桿挺直的林文若,此刻他目光正平靜盯着被桌上那隻被他拎來的,尤沾着溼黑泥土的酒罈。

    二人之間無話了一會,趙戎起身,探手將一盤擺放整齊的桂花糕推到正愣愣出神的男子跟前,便去了屋內屏風後,準備換身衣服出門。

    “嚐嚐,蘇小小做的,可能有些甜。”

    林文若看了眼桂花糕,點了點頭。

    等趙戎摘下頭巾,換了身寬鬆的儒袍回到桌前,發現盤裏的糕點沒有少一塊。

    趙戎右手抓起一塊,左手託着,送到嘴裏,一邊嚼着一邊道:“走吧。”

    二人出了庭院,由提酒男子帶路,一路西行。

    “去哪呢,不走正門嗎”趙戎左右瞧瞧,好奇道,林氏莊園很大,西邊他還從沒來過。

    這兒沒有莊園其他地方的參差豪舍、華美樓臺,而是愈走愈幽。

    二人行於蜿蜒曲斜的步廊,路過藏於茂林綠水之中的亭榭,陽光鋪地,足音迴盪。

    “下午帶子瑜在蘭溪好好玩玩,剛來時就答應子瑜了,一直拖到現在,再不去可能就沒有機會了。”林文若轉頭輕笑道:“咱們就不走正門了,拜訪的人有點多,容易脫不開身。”

    趙戎聞言點頭,挑了挑眉,知道他說的可能沒機會了是什麼意思。

    明日就是儒道之辯,趙戎上午經過洛京城門時,老遠就看到了排起的長長隊伍,好不容易擠進城後,能感覺到街上來往的人流是往日的數倍,並且看到了不少奇裝異服之人。

    如今,整個終南國,甚至周邊數國的焦點都聚集在了洛京,數不清的終南國人、隱士名士、山上修士都已趕來了洛京,翹首以盼明日太白山頂說經臺的儒道之辯。

    這場萬衆矚目的清談將會徹底改變終南國的國運,儒道雙方,只有一者能名正言順的留在終南國。

    並且剛剛趙戎回莊園時就發現有很多客人登門拜訪,正門口車水馬龍,管事奴僕忙的腳不沾地。

    “文若不去接客嗎,我瞧着今日你府上來的人不少。”

    一手促成了明日終南盛會的欣長書生平靜道:

    “都只是些投機鑽營之人罷了,前些日子需要站隊幫助之時,萬般推脫,不見人影,現在儒道之辯即將開始,大勢將定,便紛紛冒了出來,兩頭下注,說不定剛出了蘭溪宅子,就會拐去太白山頂。”

    “這些貴客,可有可無,理他們做什麼。還是陪子瑜飲酒賞景更重要”

    林文若忽然停步,話語頓住,偏頭看着遊廊之外。

    趙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遊廊左側方一座位置偏僻的近水亭榭前的空地,寥寥站立着幾棵樹木。

    林文若抿了抿脣,“子瑜稍等。”

    語罷,提酒男子向着那處亭榭走去,腳步越來越快,等臨近之時,卻又越來越慢,最後停在了一顆樹木前,擡頭張望。

    趙戎抄着手,背靠在一根樑柱上,眯眼打量,見葉形,那好像是一顆銀杏樹。

    不多時,提酒男子返回,與遊廊內等待的年輕儒生匯合,此後二人步入了一條清幽小徑,出了林氏莊園。

    二人在七百年前曾經時皇家園林的蘭溪遊玩。

    過遠橋,乘蓮舟,攀岱巖,跨松溪,翻翠山,賞梨亭,遊聲谷。

    及至日頭漸落,二人乘興而遊,盡興而歸,施施然回到了林氏莊園。

    趙戎和林文若在回來的路上商量着一些明日的事項,於某處岔口準備揮手告別,可忽然迎面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之人。

    林青玄帶着下人與隨從,匆匆從洛京城內返回林氏莊園,一路上獨自坐在馬車之內,沉默不語。

    經過將近一旬的養傷,他的傷勢已經基本痊癒,只是臉龐在那日醉翁亭內被那人掌捆後,現如今依舊沒恢復成原來模樣,有些微微胖腫。

    馬車內,他關上了門窗,拉上簾子,整個人藏入了一片漆黑之中,除了身體感到寬大馬車略微的搖晃外,整個人都與外面世界隔絕了開來,彷彿這樣才能隱藏住心中的祕密。

    黑暗之中,此刻的他,身體微微顫抖,粗氣聲響起在黑暗之中,一直緊咬着的牙齒現在有些打顫,右手緊緊握拳。

    再也不復不久前在那個女子面前的笑容與淡定。

    慢慢的,他右拳攤開,低頭看去。

    雖然是在漆黑的車內,無法視物。

    但他透過來自掌心微沉的壓力,知道它就在那兒,靜靜的躺着,上面沾滿了他的汗漬。

    自己當時怎麼就稀裏糊塗的接了過來

    還有那個騙他去鳳棲樓的好友,沒想到已經是沖虛觀的人了,他把隨從留着門外,進入房內,可看見的並不是點的頭牌姑娘,而是笑吟吟等着他的女子。

    他心神恍惚,再次想起了那個他曾經當作姐姐,如今避之不及的女子在他耳畔的言語。

    他已經不知是多少次回憶了。

    找到那個他認識的名叫趙子瑜的男子,想辦法給他下手裏小瓷瓶內的藥,事成之後,沖虛觀可以原諒蘭溪林氏的罪孽,這些膽大妄爲之事的一切責任都會由林文若一人來承受,蘭溪林氏也可以繼續留在終南國,而到時候,沖虛觀將扶持他林青玄爲蘭溪林氏的新任家主

    林青玄額頭上全是汗珠,但沒有去擦,而是舔了舔乾澀的嘴脣。

    他回到終南國後,得知家族在林文若的帶領下,竟然對衝虛觀發難,簡直不敢相信。

    因爲幼時的某件事,他對變法一直持有悲觀態度,而沖虛觀的陰影更是籠罩在他的心頭上。

    在他看來,屹立終南山上千年的沖虛觀,哪裏是那麼好推翻的,你林文若拿着全族老小的姓名去賭,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不過他在族內除了一個嫡系血脈的身份外,並沒有任何權勢,哪裏決定的了蘭溪林氏這輛大馬車前進的方向。

    林青玄再抓了抓右手中的那隻小瓷瓶,裏面裝有給那個趙子瑜下的藥,聽她說,藥效並不會馬上奏效,他可以安然脫身。

    車內男子用空出的右手,狠狠抹了把臉上的汗水。

    該死,自己當時爲什麼會從她手裏接過這隻瓷瓶呢

    沒事的,沒事的,我不說,這件事沒人會泄露出去的。他安慰着自己。再說了,自己也不會去做,怕什麼

    可是如此想着,腦海裏不知覺又浮現了那個女子走前意味深長的笑容,還有

    稠密如水的黑暗中,男子伸手摸了摸他那張還未消腫的面龐。

    還有那日醉翁亭內那個本該是他親哥哥的男子,爲了一個該死的外人給予他的七聲弦響。

    那日恥辱,歷歷在目。

    男子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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