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霸府 >第一卷 烽火邊城 第五十八章 指婚
    靈柩啓動,何遇騎馬經過慕容麟、慕容紹身邊,投去仇恨一瞥。仇人近在咫尺,卻是沒法快意恩仇,心中很是鬱悶。

    一行五百軍士,外帶五輛馬車向着轅門緩緩啓行。

    何遇按轡緩行,打量後燕軍營,井然有序,殺機四伏,心想:“慕容楷不愧名將之後,這軍房佈置極爲巧妙,我本是來殺他的,現在卻要爲他護送靈柩,這兩日來的遭遇真是奇之又奇。”

    靈柩出了轅門折向東行,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驛亭。此處繼續向東,便是往中山,往北便是去連雲寨。

    衆目睽睽,慕容珊珊不便下車,隔窗遞出一隻羊脂玉鐲來,傷心道:”今日與郎君相別,無物相贈,這是我日常佩戴之物,贈與郎君,以作他日相見信物。“

    何遇接過玉鐲,上面還帶着慕容珊珊的體溫,想起二人兩日來的溫馨旖旎,心下很是不捨,強壓傷心道:”娘子別後珍重,何遇目送娘子遠去。“

    嗯

    慕容珊珊輕聲答應,聲若蚊咬,已是淚溼裙裾。

    蹄聲得得,車輪轔轔,護靈隊伍繼續北行,去得遠了。何遇駐馬遠眺車隊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天際,才撥轉馬頭,向着連雲寨方向馳去。

    跑出去不到五里路,就見煙塵滾滾,數十位騎士迎面奔來,中間一人體格魁偉,正是冉裕,他身旁一人,長髮飄飄,卻是陳卿雲。

    原來白龍駒在山中游蕩了兩日,沒等到主人歸來,便老馬識途,回到連雲寨。馬歸人未還。冉裕料想出了大事,便帶了寨中好手,出來尋找。陳卿雲擔心不過,也一併跟了過來。

    何遇見了師父,心中大喜,正欲招呼,就見對面騎士中有人彎弓搭箭,正要施射。

    何遇見狀,急忙摘下頭盔,揮手大叫:“師父,師父,別放箭,別放箭,我是何遇,我是何遇啊。。。。。。”

    聲音隨風送去,對面騎士聽得真切,放下弓箭。

    何遇策馬奔到冉裕近前,馬上躬身道:“師父,徒兒雙足受傷,不能下馬,請師父勿怪。”

    冉裕見何遇無恙,心中一塊大石落下,又聽他說雙足受傷,忙問起原因。

    何遇一邊和衆人見禮,一邊說了自己這兩日的行刺經過。

    陳卿雲家破兄亡,雖才幾日不見,面容已是清減了許多,清亮雙眸看着何遇,滿是牽掛和擔心。

    冉裕聽罷,慍怒道:“遇兒好不曉事,慕容楷是何等樣人,豈會讓人輕易刺殺,虧得有驚無險,不然。。。。。”一時語塞,擔心得說不下去。

    何遇也覺得自己太過魯莽,急忙做了檢討,並說了慕容楷身故的事。

    冉裕聽了,臉上現出恨意:“想不到仇人又少了一個,哎。。。。。”

    “師父,不必難過,慕容楷雖死,慕容紹還活着,咱們找他報仇,也是一樣。”

    慕容紹、慕容麟害死燈兒,這個仇是非報不可的。

    衆人調轉馬頭,向連雲寨方向馳去,一個時辰後,來到山下。

    何遇雙腳受傷,平地走動還不打緊,登山越嶺卻是不行。有嘍囉兵找來肩輿,替換着擡了何遇上山。

    到了山上,何遇緊張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感覺有些疲累,和大家吃了飯,又泡了個澡,換好衣服正準備小睡片刻。

    就聽木門“吱呀”一聲輕響,陳卿雲走了進來。她一直擔心何遇腳傷,帶了家傳金創藥來看他。

    燈兒活着的時候,就有意將正妻位置讓與陳卿雲,只是何遇沒有答應。現在燈兒已逝,什麼阻礙都沒有了,何遇沒有理由拒絕她的關心。

    陳卿雲遭此慘變,性格有些消沉,人也憔悴不少。她是陳家塢內當家,但一直由兄長罩着,現在陳敬已亡,忽然之間就覺得失去了靠山。

    何遇站起來,正要說話。陳卿雲已蹲下身去,捧起他的一隻腳,道:“何郎不要多禮,我看看腳上傷勢。”她身份雖不及慕容珊珊,但也是名門貴女,這種伺候人的事情,是第一次做。但因爲深愛何遇,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倒是何遇有些過意不去,不停道謝。上司變女友,他心裏一時轉不過彎來。在陳卿雲面前,何遇總是有些放不開。

    陳卿雲認真檢查完腳傷,換上新藥,另一隻腳也是一樣施治。陳家塢的金創藥頗有神效。敷上之後,何遇就覺傷口一陣清涼,很是舒服。

    陳卿雲道:“何郎腳傷虧得醫救及時,已經不礙事了。”何遇道點頭:”說的是,幸虧遇到慕容珊珊,不然我怕是見不到娘子你了。“

    提到慕容珊珊,陳卿雲眼睛一亮,好奇問:”聽人說,那慕容珊珊號稱鮮卑雙璧,真有這樣漂亮嗎“

    女人總是敏感的,陳卿雲敏銳覺察到,這個叫慕容珊珊的女子八成也傾心何郎君,而且她還是出身皇族,貴爲公主,身份地位是自己所不能比的。

    燈兒遇到的問題在她身上重演,只不過情形正好掉了個個兒。

    何遇不是傻瓜,知道陳卿雲的擔心,又不好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得含混道:”是挺漂亮,和娘子一樣漂亮。“

    陳卿雲見何遇心不在焉,心有不甘,鼓足勇氣又問:”何郎曾答應卿雲,若認識卿雲在前,願意娶我爲妻,不知道這話還算不算數“

    她性格潑辣,敢作敢爲,又愛極何遇,這時隱約感受到慕容珊珊的威脅,是以單刀直入,直接拿話逼住何遇。

    這

    何遇沒有絲毫準備,只是覺得至親新喪,談男女之事有些不妥,正不好措辭,就聽冉裕“哈哈”朗笑,走了進來。

    “遇兒,陳娘子既如此說,你切不可辜負了她。”冉裕對兩人之間的事有些耳聞,但礙於燈兒,一直不好細問。現在燈兒身故,以陳卿雲的品貌,足以配得上徒弟。

    何遇、陳卿雲一起向冉裕見禮。

    冉裕擺一擺手,捋髯對何遇說道:“陳宗主和燈兒去世不久,你有些顧慮也是自然,但我輩學武之人又豈能爲虛名俗禮所牽累,要師父說,陳家塢新破,正要你振作起來,帶領大夥兒渡過這個難關,你娶陳娘子,名正言順,大夥兒見了,還能提升些士氣,燈兒在天之靈也一定歡喜。”

    頓了一頓,又說道:“前日大魏長公主拓跋燕派人來聯絡,邀請連雲寨和陳家塢派兵去平城,一起抗擊慕容狗賊,我想了兩天,想聽聽你的看法。”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連雲寨、陳家塢要想報仇,單憑自己,怕是難以如願,要是與北魏結成強援,則事情大有可爲。

    想明這些,何遇建議道:“師父,拓跋魏實力不俗,和他們結盟,報仇的勝算要大了許多,我的意思,不如答應下來,相機行事。”

    “嗯,我也是這樣的看法。”冉裕擰緊眉頭,又道:“只是咱們和拓跋魏素無交情,冒然派兵去的話,不知道深淺,我的意思,不如先派兩個人前去探個虛實。”

    冉裕經驗老到,顧慮很是周全。

    何遇一想,道:“師父所說不差,派別人恐怕不行,不如讓徒兒先去看看。”

    冉裕道:“慕容大軍已出雁門關,不日就要進攻平城,你腳傷未痊癒,現在派你去,怕是不方便。”

    何遇道:“不妨事,此去平城,得有四天時間,繞行遠路,避開燕軍的話,六日才能到達,到達之日,我的腳傷也就好了。“

    ”再說,燕軍圍攻平城,目的是爲了調動拓跋珪派軍增援,以此來削弱魏國對都城盛樂的防守,所以,慕容大軍出了雁門關,未必立刻就攻打平城,咱們有足夠時間。“

    何遇分析得有理有據,讓冉裕沒法反駁,正自猶豫。

    就聽陳卿雲說道:”冉大帥,何郎若去平城,我願意陪同前往,侍奉左右。“

    陳卿雲武功不弱,又能獨擋一面,由她陪同,是再好沒有。

    ”好,既是如此,就這樣定了。“冉裕以手擊掌,下了決心,又道”陳娘子和 遇兒前往平城,爲免非議,便由我做主,將婚約定了,等大事完成,再舉辦正式婚禮,你們意下如何“

    冉裕這樣安排,既能避免兩人同行,相處尷尬,又能圓了陳卿雲一直以來的願望。

    先訂婚,後結婚,對死者沒有不敬,於大禮上也沒有不合,是個很好的安排。

    陳卿雲想不到幸福來得這樣突然,粉臉微紅,隨口便改了稱呼:”卿雲但憑師父安排。“

    何遇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閃過燈兒、慕容珊珊的影子,扭頭看見陳卿雲期待的眼神,便也說道:”徒兒聽師父安排。“

    ”哈哈,哈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擇日不如撞日,也不用合什麼八字,訂婚就在今晚吧“

    冉裕吩咐下去,山上準備酒席,晚上爲兩人舉行訂婚儀式。

    因爲事出突然,又有至親新喪,所以當晚訂婚儀式舉行得熱烈而不喧騰。山上衆人知道內中緣故,言語喝酒都比較剋制。

    半夜席散,何遇與陳卿雲送走賓客,拜祭了陳敬和燈兒,攜手來到小院。時近初夏,山月碩大,掛於天穹,照得四周一片空明。

    兩人並坐窗前,陳卿雲將頭靠在何遇肩上,一頭青絲灑落下來,散發出好聞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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