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他是無意穿堂風 >第三十一章 誰都不是生來高冷
    “爺爺,我不想出國。”

    秦肖然縮在椅子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桌布。

    海藻般的長髮從肩上垂落,點綴着乳白色的睡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裏面仿若藏着星光。

    比起平時高高在上的形象,她此時倒是更像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

    “肖肖,你不是答應爺爺了嗎?你的身體....”

    秦正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秦正國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人物,在商界可以稱之爲領軍人。

    可唯一的不幸是,他的兒子和兒媳前幾年雙雙在車禍中去世。

    秦肖然是他唯一的寶貝孫女。

    自然而然,她也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我的身體怎麼樣我清楚...”

    秦肖然抓緊睡衣的裙襬,眼裏帶着希翼的光看向一貫寵她的爺爺。

    “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再等等....”

    女孩的話是異常的卑微,她從來沒用過這種語氣和自己的爺爺講話。

    秦正國看着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小孫女,心一下子就軟了,末了,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那你答應爺爺,高三,高三必須離開這裏去德國,你的身體沒法耽擱下去了。”

    他說完,似是爲顯示自己的決心,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秦肖然緊繃的身體這才放鬆下來,她擡頭,看着古典西式掛鐘上的數字。

    凌晨兩點半......

    這是常態,秦正國每每下班回來都是在這個時間段,有時候甚至不回家。

    所以,秦肖然的睡眠狀態向來不好。

    這麼大的一棟房子,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不喜傭人,因爲小時候受傭人的苛責太多,所以家裏只有定時的清潔工。

    她向樓上望了一眼,漆黑的走廊和緊閉的房門,她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惹爺爺生氣了。

    十月份的晚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她披了一件淺棕色的針織外套,悄悄地出了門。

    富麗堂皇的小區,街道間透露着冷冰冰的距離,白色的路燈下,拉長了女孩小小的影子。

    她走到了司枍家的小區外面。

    她們住的地方離得很近,之前也一起回過家。

    其實沒人知道,司枍對於她來說是特別的存在。

    她是她重獲新生之後的第一個說話的陌生人。

    也是她的第一個朋友。

    之前她看電視劇,說難過的時候,在朋友的身邊纔是最好的。

    她,也好想試試。

    夜,靜悄悄的。

    秦肖然呆愣愣地站在那裏,靜止成了一座雕像。

    有腳步聲漸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格外突出。

    她警惕性回頭,卻落入了少年乾淨如星的眼眸。

    是天藍色外套的衣角,白色的棒球帽,入眼的一切,都很乾淨而美好。

    江一淮從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秦肖然。

    他今天替他媽媽的晚班,與其說是替,倒不如說是他自己要求來的,他向來很喜歡廣播。

    回家的時候,他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裏。

    嚴格算算,他有好長時間沒見過司枍了。

    秦肖然有些緊張地攏了攏外套,猶豫着上前幾步,不敢擡頭,也不敢說話。

    “你在等司枍嗎?”江一淮看着身前嬌小的女孩,出聲問道。

    他對她還是有一丁點印象的,司枍總是跟在她身邊,好像還蠻喜歡她的。

    秦肖然微怔,低頭擺弄着外套上的線頭,半晌,悶聲道:“嗯,我睡不着,想來找她。”

    她的話半真半假,爲的只是想和他多待一秒。

    她知道他在意司枍,她能看出來。

    “那......”

    江一淮摸了摸鼻子,偏頭看向不遠處的24h便利店,語無倫次地說着。

    “這麼晚,你們兩個女孩子,我....額...我有必要陪你等等她。”

    他的話幾分刻意,寥寥幾語掩蓋不住他那點顯而易見的小心思。

    秦肖然輕笑,他說謊緊張的時候總是這副樣子。

    “那我們一起去便利店等她吧。”

    她擡頭,高冷地帶路過去。

    她其實並不想高冷,奈何她太不善言辭。

    尤其,是在喜歡的人面前。

    她喜歡他,是多少春秋的故事。

    他卻是通過另一個女孩才知道她的名字。

    有夠諷刺的。

    二人在便利店外面的椅子上坐好,秦肖然在江一淮期待的目光下,緩緩拿出手機撥給司枍。

    “打不通。”她放下手機,看向一臉焦急的他,“她人好像在國外。”

    江一淮頓了頓,沉聲道:“換微信試試看。”

    .............

    日本酒店內....

    司枍無力地靠在洗漱間冰冷的牆壁上,臉上的痕跡早已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她胡亂洗臉的水。

    口袋裏的手機響起微信來電的提示音,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慌張地看着秦肖然視頻通話的顯示。

    她怎麼能視頻呢,怎麼能讓別人看見她這番狼狽的樣子。

    “她掛了。”那邊的秦肖然將手機遞給江一淮看,以顯示自己說話的可靠性。

    她話音剛落,司枍的微信來電就過來了,只不過,不是視頻通話,而是語音通話。

    “喂?有事嗎?”司枍的聲音隔着聽筒傳來,帶着濃濃的鼻音和輕微的顫抖。

    任誰都可以聽出來她的不對勁。

    秦肖然開了免提,將手機放在桌子中間,有些擔心地問:“你的聲音怎麼了?”

    “我沒事,就剛起來,鼻音有點重。”

    許是聽到了別人的關心,司枍才強迫自己止住的淚水又在眼眶裏打轉。

    這是明顯的哭腔,江一淮眉頭緊鎖,眼神示意秦肖然繼續問下去。

    秦肖然雙手不自然地緊握,好像從沒人在乎她也是需要安慰的那個。

    “你發生什麼事了,可以跟我講講。”

    “我沒事!”司枍猛地加大音量,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無聲的沉默着。

    江一淮把手機從桌子上拿起來,將免提關掉,陪着電話那頭的人沉默着。

    “司枍.....是我,江一淮。”

    他的聲音溫柔得異常,彷彿帶着安撫人心的魔力。

    秦肖然怔怔地看着對面的少年,她從沒見過他和誰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司枍咬緊下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一句話沒說是因爲怕那兩人識破自己的僞裝,怕自己才張口就是哭訴。

    “你在哪兒?”江一淮耐着性子問道。

    司枍依舊沒有回答,只有電話裏傳來淺淺的呼吸聲和低聲的抽泣,證明她在聽着。

    “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你在哪,都別哭了。”

    “你不想說,我們就不問。”

    “你還有秦肖然和筱小,再不濟,也可以算上我.....”

    “多大點事兒啊,沒什麼好哭的。”

    他的聲音柔柔的,放輕的語氣和低沉的語調,如盛夏的風,撫平涌動的浪潮中每一個細小的傷口。

    他沒幾分重量的話語,卻輕而易舉地攻破着她心底的最後一絲防線。

    “江一淮....江一淮...”

    她的頭埋在膝蓋裏,悶悶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聽起來是那麼的無助。

    “我想回來...想回來....”

    “好,想回來我們就回來。”他手忙腳亂地安慰着泣不成聲的她,“別哭了,沒人不讓你回來。”

    “給我吧。”秦肖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慌慌張張的模樣,伸手要回了手機。

    “司枍,我是秦肖然,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秦肖然還算是冷靜的,畢竟多年來經過了大風大浪,這點事也就不算什麼了。

    “在日本大阪。”司枍止住哭泣,哽咽着回答。

    “好。”

    “把你護照和身份證等信息發給我,我幫你訂明天上午的機票。”

    “別哭了,我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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