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江一淮的聲音幾乎響徹全班。
“都不許說出去,聽見沒?”
他踢了踢前桌的桌子,凌厲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明明是很可怕的樣子,在衆人的眼裏卻是奶兇奶兇的威脅。
嘶,看他那生氣鼓起來的小腮幫子,真想戳一下。
某位同學不要命的想着。
語文老師掐着點走進教室,本想再八卦幾句的人羣一下子都散了。
李老頭可是出了名的變態啊。
黑板上早就留好了早自習的內容,教室裏很快響起了朗朗的讀書聲。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李老頭滿意地翹了翹嘴角,揹着手慢悠悠地在講臺上溜達起來。
江一淮手裏捧着語文課本,腦子裏卻全是剛纔手機上的五個大字“檢測爲謊話”。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喜歡那個目中無人還愛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片子呢?
他越想越生氣,便一口認定是測謊軟件出了問題。
本着探尋事實真理的原則,江一淮偷摸摸從書包裏拿出手機,在桌子下面鼓搗起來。
軟件很快下載完畢,李老頭也在黑板上開始強調重點字,正是全班安靜的好時候。
江一淮趴在桌子上,對着手機聽筒重複了一遍問題和答案。
“嗶——嗶——嗶——”
全班響徹測謊軟件的警報聲。
他的手機並沒有靜音。
同學們不約而同地回頭,所有視線都匯聚到了江一淮一個人的身上。
尷尬。
太尷尬了。
江一淮悻悻地直起身子,對着氣得不行的李老頭扯了扯嘴角。
“你給我出去!”
伴隨着李老頭的吼叫和粉筆被掰斷的聲音,江一淮拿着課本,灰溜溜地走出教室。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讀書聲再次響起。
江一淮抱着書本,愣愣地靠在窗臺上,聽教室裏嘈雜中又帶着整齊的人聲。
“檢測爲謊話…”
他像是傻了一樣,輕輕地重複着這一句話。
謊話....
那也就是說....
他,喜歡司枍?
窗外天高雲淡,風兒很輕,柔柔地吹進少年懵懂的心裏。
他心下一陣悸動,大腦瞬間當機,拿着語文書跑到了樓下。
司枍的班級正好挨着樓梯口,他才下樓就看見了她。
看樣子,她也是出來罰站的。
女孩靠在白色瓷磚的牆壁上,雙手背後抵着牆壁,微微低垂着頭,細碎的劉海投下一片陰影。
江一淮畢竟是顏粉,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一樓的陽光和二樓的陽光好像不一樣。
一樓的陽光,怎麼粉粉嫩嫩的....
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司枍眯着眼睛假寐,並沒有注意某人的到來。
江一淮本想嚇唬她的,但一想到她在鬼屋膽小的樣子,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司枍…”他喚了喚她的名字,用他所能用的最輕柔的語氣。
少女睫毛輕顫,清秀的眉毛微微蹙起,似是一幅畫頃刻間注入了靈氣。
司枍總是有本事讓人的心軟得一塌塗地。
在看清身前少年的模樣後,她才揚起笑臉,脣邊嵌着兩個淺淺的梨渦。
“砰!砰!砰!”
江一淮的心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
她朝他的心臟開了一槍,不輕不重,卻足夠刻骨銘心。
是啊……
承認吧……
他喜歡她。
他喜歡這個目中無人還愛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片子。
司枍看着眼前傻愣愣的那人,嫌棄地撇了撇嘴,“你來這兒幹嘛?”
“你也不是一樣在外面罰站?”
她無言以對,只是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江一淮擡手看了看腕錶,距離早自習結束還有三十分鐘。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邊說着,邊懷揣着小心思牽起了她的手,帶着她離開。
“你拉我手幹嘛?”被拉着當事人表示她有很大的疑問。
“怕你跟丟了不行啊。”
江一淮耳尖泛紅,隨口扯了個慌話。
“切,騙人。”
少女聲音篤定,讓少年的心沒由來的一慌。
“我我我....我怎麼騙你了?”
“你...”司枍從他背後探出個小腦袋,笑得燦爛,“你明明就是逃課在緊張。”
“你看,你的手都緊張的出汗了。”
說着,她還揚了揚他們相牽的手。
江一淮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應付了一下自以爲是的某人。
.............
學校廣播室,江一淮用鑰匙打開大門,拉着司枍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他將她領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則神祕兮兮地從後面翻出來一把吉他。
“想聽什麼?”江一淮邊給吉他調音,邊在司枍對面坐下。
“果然。”司枍手撐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故意嘆了口氣道,“你還是江珧的時候最招人喜歡了。”
某人現在最聽不得“喜歡”這個字眼,這不,耳朵又不要錢地紅了起來。
“算了算了,我問你做什麼。”他嗆聲,“我彈什麼你就聽什麼。”
司枍剛想回懟,一陣好聽的吉他聲就響了起來。
聽前奏,原來是《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
“此時已鶯飛草長愛的人正在路上,
我知他風雨兼程途經日暮不賞,
穿越人海只爲與你相擁。”
開口即是高潮,略微經過改編的音調聽起來更加舒服,少年聲音的清澈乾淨更是獨一份的。
司枍微微眯起眼睛,一派享受的樣子。
“知道你不能還要你感受,
讓星光加了一點彩虹,
當櫻花開的紛紛揚揚,
當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
少年輕彈淺唱,認真的樣子柔和了陽光。
或許司枍永遠都會記得,記得這個早上,在溫暖的陽光中,抱着吉他對她唱歌的男孩。
哪怕後來這個男孩有了更大舞臺,臺下觀衆萬千,舉着燈牌高呼他的姓名。
這也是司枍印象最深的初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