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許早該注意到顧洺身爲小叔對待侄女的態度反常,她早該注意到的。
司枍接下來並沒有說什麼,因爲安景僵直的身子說明了一切。
“就算你告訴了我這些,我也不可能帶你出去。”安景沒回頭,用盡最大的力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顧洺的脾氣你我都清楚,我不想觸碰他的逆鱗。”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有任何的留戀。
司枍怔怔地看着又重新被關上的房門,卻沒有聽見房門落鎖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步子,右手試探性地搭在門把手上,微微用力——門開了。
安景並沒有把門鎖上。
司枍強壓下自己心中的喜悅,返回房間套上一件厚重的毛衣,便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奪門而出。
她不會去警局報案,因爲那畢竟是她的小叔。
她也不會返回縣城去找自己的父母,因爲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對誰都沒有好處。
秦肖然遠在德國,筱小也與她形同陌路,她現在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江一淮。
外面的雪就像兩年前的一樣,她卻在這兩年間改變了不少。
愈發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愈發的會討人歡喜,也慢慢地變得沉默寡言。
她只穿着一件天藍色的毛衣在街道上奔跑,海藻般的長髮在大雪中飄揚,粘上星星點點的雪花,引得路人側目。
司枍就這麼一路跑着,直到她來到江一淮家門前。
今天是週二,江一淮應該在學校,而他爸媽也都應該在上班。
思及此處,司枍有些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被凍壞的小臉深深地埋進手掌之間,一陣細細的嗚咽聲在樓道里傳開。
對面的鄰居耐不住好奇透過貓眼查看情況,只看見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坐在門口小聲啜泣。
鄰居對於司枍並不陌生,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只要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更何況她是對面的常客。
“怎麼哭成這個樣子了。”鄰居有些心疼地咂咂嘴,撥通了江媽媽的手機。
等到江一淮從學校食堂急忙趕過來的時候,司枍已經蓋着一個毯子靠在牆上哭得沒了力氣。
毯子是鄰居拿過來的,她本來想邀請司枍先到家裏坐坐,卻被拒絕了。
被軟禁在房間裏整整一週這件事,大概會成爲她一輩子的陰影。
江一淮有點不敢相信一週前還生龍活虎的人,如今再見到卻是這番憔悴的樣子。
“你怎麼了?”他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伸手捋了捋她亂糟糟的頭髮,指尖觸碰到臉頰的時候,溫度低得離譜。
她仍是用那一雙沒有神采的眸子看着他,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江一淮心疼得要命,替她攏了攏身上的毯子,“來,我們先進去,進去再說。”
本來司枍這一週都沒有來上學已經讓他懷疑了,再加她上如今變成了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就更加坐實了他心裏的想法。
顧洺那個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