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師擡眼看了周澤一眼，傀儡師從那眼神裏看到了憐憫……以及，看傻子一樣的鄙夷？
周澤頓時汗毛倒立。
“你說，同樣名字裏有一個澤字，你怎就如此愚蠢呢？”成自在悠悠說道，“你不會真的以爲，君上敢殺唐家那位大小姐吧？”
“可方纔，國師親口所說，若是白澤敢殺柳青，便要拿唐姑娘的命來一命抵一命……”周澤幡然醒悟，臉色一沉，“莫非國師大人所說三皇子身邊的人，指的不是唐姑娘？”
“看來你還有得救。”成自在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此番倒是並非一無所獲。那小子到底年輕了些，將他要殺柳青的原因和盤托出。老夫的確懷疑過柳青的底細，不過魔宗真魔同修之法着實詭異，即便是我，也沒有在柳青身上發現絲毫端倪。”
“你不怕那小子誆你的？”周澤脫口而出。
成自在不免又以憐憫的目光看向周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道：“你便是有那小子一半城府，也不至於這般無知。”
周澤不服氣道：“既然如此，那白澤真的就殺了柳青，國師還能拿他怎麼樣？”
“他確是要殺柳青。”成自在說道，“老夫自然也不會拿他怎麼樣。左右柳青雖然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可如今既然他有身爲魔宗暗樁的嫌疑，死了，豈非更好？”
周澤猛然醒悟。
他孃的！
國師說要拿三皇子身邊的人換命，說的語焉不詳，白澤誤以爲那個人就是唐知之。
可白澤最後說的話同樣也語焉不詳！
“莫不是這邙山不屬於鎬京城？”
那到底柳青在邙山是算作人在鎬京，還是算作人不在鎬京，他白澤也沒說清楚啊！
兩隻狐狸。
“你想借刀殺人？”周澤有點明白了。
“注意措辭。”成自在笑道，“這是佈局。”
“白澤執意要殺柳青，就勢必會提前安頓唐姑娘的去處。”周澤終於明白了，忍不住稱讚道，“國師高明。如此一來，唐姑娘便不必我們費力，就會被雲海仙門清除棋局。”
“如果順利的話，或許還有那位來自衛國的小公主。”成自在斟酒道。
……
白澤怒氣盈懷，回到營帳。
既然那老傢伙想玩，那他就給他玩玩。
白澤掀開營帳門簾，入目一片漆黑。
營帳裏的燈盞已經熄滅，寒風隨着營帳門簾開合鑽了進去，一派森然。
原本營帳裏的火盆也因爲長時間燃燒，沒有翻動碳火而被積灰掩埋。
可踏入營帳的瞬間，白澤已經察覺裏面有人。
氣息全無，唯有暗香浮動。
少年的右手已經按在劍上，隨時準備暴起。
可營帳裏的那人搶先一步，已經按住白澤那隻準備拔劍的手。
只不過出手的剎那，氣息已經暴露。
白澤笑了一聲，毫不猶豫，一拳遞了上去，卻被那人巧妙化解，想要抽身後退。
身披大氅的少年眼底紅光一閃，已經視黑暗於無形，看清那人面目，隨即欺身而上，並不拔劍，拳腳之間，以碾壓之勢，兩個回合之間已經將她擒拿，雙手反剪身後，往前一壓。
黑暗當中，那少女模樣的女子悶哼一聲，被白澤逼到角落，竟然俯身被身後那少年壓在案牀上，動彈不得。
那女子身形一顫，嬌聲道：“公子好身手，只是這般無禮，妾身可就不客氣了。”
“哦？”白澤笑道，“如何不客氣？”
陰冷氣息瞬間將白澤纏繞。
只見一條白蛇從那女子袖口鑽出，體型說變就變，化作一條大蟒，將白澤勒住，陰森的蛇瞳對上少年殷紅的雙眼，絲絲地吐着蛇信。
白澤不以爲然，妖異的紅瞳輕輕瞥了那白蟒一眼，那大蟒竟然被那雙眼睛嚇得渾身僵直，剎那間又化作一條小蛇，灰溜溜地鑽進女子的袖口。
“你，你做了什麼？”身下的女子駭然道。
白澤單手結印，隔絕營帳聲響，笑道：“只是嚇它一嚇罷了，誰知你的寵物如此膽怯？”
“放開！”身下的女子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白澤心中怒意未減，俯身咬住那女子的耳朵，悶聲道：“不放，又如何？你說，我是叫你阮姑娘，還是叫你紅鸞？嗯，不管這是易容之法，還是寄魂之術，姑娘身上的味道倒是很合我的口味。”
“咯咯。”紅鸞忽然嬌笑出聲，“妾身差點忘了，公子修行道門《純陽真經》，未至大成，恐怕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吧？還能真把妾身怎樣……”
白澤聞言，眼神頓時危險起來。
那少年隻手壓制那少女模樣的女子，抽出腰間的束劍腰帶，直接將她反剪的雙手綁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拒絕與本體心意相通，解下大氅，扔在地上，輕佻地擡起那女子的側臉，笑道：“你就如此篤定？”
“不然呢？”紅鸞挑釁道。
白澤眼底暗沉，似笑非笑。
“快放開我，早知公子如此氣盛，妾身應當把那一心仰慕你的唐姑娘綁來，也好順帶見識見識公子的英姿。”紅鸞繼續挑釁道。
白澤俯身，一張俊臉在紅鸞的眼裏驟然放大。
兩人對面而視，呼吸交纏。
“風姿綽約勝過小家碧玉，你莫不是不懂這道理？”白澤笑道，探手上去，卻是眉頭一擰，“這是什麼？”
說罷，直接從紅鸞裏衣拽出兩個軟墊。
白澤看了那條被誤扯出來的白蛇，笑了一聲，隨手丟在地上。
“……”
女子滿面羞憤，瞪大雙眼，彷彿要吃了眼前那少年。
“嘖，看來阮姑娘的真身比你還要雄偉啊……”白澤笑道。
“混蛋！！”
“呵，姑娘不是要試試在下是不是逞口舌之快嗎？怎麼，現在卻是怕了……”
“誰會怕你？”女子冷笑。
……
滾燙在身前綻放，令人不由戰慄，山巒搖晃。
“！！！”
“你，你……你怎麼？！不，不可能……你究竟是誰？”
“現在知曉我究竟是不是逞口舌之快了？”
“住手！！……”
“晚了。”
……
“嗯……”
……
凜冬寒風過境，昭昭星河垂入平野。
月升月落，少年不知疲倦，食髓知味。
歌聲壓抑。
歌喉婉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