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問九州 >第551章 善緣
    “姐姐,你和這位姐姐認識嗎?”簡溪紅着眼睛,架不住心裏的好奇,仰頭看向長樂,又看着唐知之,問道。

    “嗯。”唐知之說道,“她是我的……一位朋友。”

    長樂原本晶瑩的耳垂更紅了。

    “師叔,要不,我先帶她去找佳禾,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千木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抓了抓腦門,猶豫道。

    “不用麻煩,我來吧。”唐知之說道。

    “啊?”長樂的臉色頓時變得很精彩。

    “師叔,你……可以嗎?”千木剛說完就後悔了,連忙擺手,“師叔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的傷勢還沒痊癒呢,還是不要動用真氣的好吧?”

    “沒事兒。”唐知之輕聲道,“我只是看上去虛弱,其實已經好了很多。運氣而已,無礙。”

    話說到這個份上,千木只好點頭同意。

    唐知之帶着長樂往船艙裏走去。

    雲天飛舟乃是雲海仙門比方天畫舟更高級的飛行靈器,輕鬆容納百十人不在話下。船艙在甲板之上足有三層,形如仙台閣樓,飛檐掛銅鈴,若是晴天,憑欄遠望,能將滿天雲海盡收眼底。

    唐知之帶長樂往她所在的房間走去。

    一路沉默。

    終究是長樂忍不住這尷尬的氣氛,硬着頭皮找話題:“唐姑娘,我……他們爲什麼叫你師叔啊?我看,那個叫千木的仙門弟子,好像……”年歲比你大很多。

    想到女孩的年紀是個祕密,長樂沒能把後半截話說出口。

    “當年拜入仙門時,我和白澤師弟,都是仙門七峯首座的嫡系弟子,所以輩分要高些。如果把我們看做是第一代弟子,那麼千木應該是第二代弟子。我們的輩分,和他的師父是相同的。”唐知之解釋道。

    “這樣啊……”長樂頷首道。

    不多時,唐知之將長樂帶到房間,推門而入。

    長樂小心地走了進去,侷促不安。

    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些必要的傢俱,只有一個打坐用的蒲團。

    唐知之示意長樂來到牀榻前,目光平靜地看着那年歲比她小許多的少女,粗略看去,或許她應該和白澤的年紀差不多大。

    可白澤到底是個另類。

    分明年紀不大,身體生長的速度卻是很快。

    “脫吧。”唐知之輕聲說道。

    “嗯。”長樂下意識就點頭答應,反應過來唐知之在說什麼時,不單是耳朵,整張臉都宛如朝霞,神情驚恐,“你……你,你說什麼!?”

    “我不看你的傷勢如何,怎麼給你療傷?”唐知之一本正經地說道。

    “可,可是……”長樂只覺自己的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全,簡直想直接逃走。

    “你莫不是害羞了?”唐知之沉靜的心湖罕見地起了漣漪,笑了起來,說道:“放心吧,只是看一看傷勢如何,不會對你做別的事情的。”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長樂只覺要靈魂出竅,恨不得兩眼一黑,直接暈倒。

    可她畢竟沒有暈倒。

    “那……那好吧。”長樂做足了心理鬥爭,終於妥協。

    衣衫落地。

    ……

    雪沒有停的意思。

    如果沒有這場雪,如今大約是破曉時分。

    雲天飛舟片刻不停,爭的就是時間,想要抓緊回到雲海仙門。此前已經傳音仙門,雲忘歸回話,太上長老已經出發,拿着傳音符紙追蹤雲天飛舟的位置,讓他先想辦法穩住白澤的傷勢。

    薛醒面沉如水。

    心脈破碎豈可兒戲?稍有不慎,後患無窮,暗疾可能要跟白澤一輩子。他薛醒就是再能耐,難不成還可以修復心脈?

    薛醒正頭疼怎麼壓制白澤的傷勢,千木突然稟報:“堂主,有人攔路……”

    “殺了。”薛醒煩躁地說道,語氣裏殺意暴虐。

    “可是……那位道長駕馭雲氣而來,如今已經上船了,說是認識堂主……”千木心裏爲薛醒捏了一把汗,心想那老頭看起來可不是好惹的人,萬一惱怒起來,動手抽自家堂主,他是硬着頭皮上還是直接跪下爲堂主求情。

    真是有事越不順心,就越會往糟心的方向發展。

    薛醒怒氣滿懷,一把推開房門,就要去會會那個不知死活的攔路人,卻沒料到那人竟然不請自來,就跟在千木身後。

    薛醒剛要發作,一看那人面容,臉色頓時扭曲起來。

    千木沒見過那老道,可他薛醒見過。

    “呵呵,薛師侄,道門中人不可輕易動怒啊。”來人道骨仙風,一身樸素道袍,氣息卻是深沉似海,仰之彌高,鑽之彌堅,赫然竟是龍虎山那位帶張晉川來雲海仙門一睹崑崙祕境風采的老道!

    薛醒一時間心思不定,不知此局吉凶。

    那老道若是動手,休說是他,便是整個雲天飛舟上的人,連帶這飛行靈器都要灰飛煙滅!

    可此局如果是龍虎山要來抹殺北境證道的希望,這老道爲何會上船?只遠遠看一眼,動手直接滅殺他們不是更直接?

    “薛師侄,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啊。”龍虎山道長撫須笑道。

    “敢問師叔,不知到此所爲何事?”薛醒沉聲問道,當着龍虎山老道的面,竟然沒有行禮,身體繃得筆直,彷彿下一個瞬間就會祭出本命飛劍取那老道的頭顱。

    千木看得心驚膽戰。

    “薛師侄緊張了。”龍虎山道長笑道,“本來老夫已經和晉川到了瀚海,可俶忽之間,心有所感,便卜了一掛。”

    瀚海,便是北境中人眼裏的南海。

    北境版圖,以之爲中心,往南與中州隔海相望,便將此海命名爲南海。除卻南海,版圖之中,西荒以西爲西海,北境以北爲北海,青州以東爲東海。

    可中州版圖,卻與北境不同。

    中州以之爲中心,所謂央土五州,便是除卻中州,中州以東的青州,以南的南疆,以西的西荒,以北的北境。

    所以在中州人的眼裏,天下五海,其中北海、東海、西海的分法和北境相同,唯獨北境眼中的南海,被中州視爲瀚海,而南疆以南,纔是中州人眼裏的南海。

    “臨行前,天師囑咐老夫,說貴派新晉劍道天才白澤,與我龍虎山當有善緣。”龍虎山道長說道,“可等老夫到了仙門,不料還沒和白澤師侄聊上兩句,晉川卻和他大打出手,心裏不禁疑惑,莫非是天師算錯了?”

    薛醒面上沒有動靜,心裏卻把那老道罵了個狗血淋頭。

    什麼狗屁善緣!

    北境五百年來的證道希望,豈是你龍虎山說有緣就能帶走的?!

    薛醒只裝作聽不懂那老道說的話,默然不語。心裏尋思如果那老道要強行帶走白澤,他就直接祭劍砍過去。

    打不打得過另說,氣勢不能輸。

    本來他讓白澤設計繞了一個大圈子,心裏已經窩火,打算此間事了先幹他一頓出出氣,可沒想到這小子被那陰神一掌把心脈打得碎裂,自然也就下不了手了。

    薛醒已經想到他回到斷罪峯,陸沉會怎麼嘲笑他了。

    這已經是他在白澤手裏第二次翻船了。

    挨師父一頓毒打肯定又是少不了,還得去思過崖面壁思過,反思自己爲什麼會被白澤耍得團團轉,還讓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差點被打死。

    這可是掌教師叔眼裏的寶貝疙瘩。

    薛醒自認即便是雲忘歸,如今也比不得白澤在掌教師叔心裏的地位。

    可就這麼一位寶貝疙瘩,要是半路被人搶走,薛醒就是不被他師父打死,也要被掌教師叔活活抽死!

    “原本老夫是想,天師年紀也大了,算錯點東西,也很正常,就打算和晉川直接回中州去。”龍虎山道長笑道,“可就是在瀚海邊上那麼一算,老夫這才翻然醒悟,不是天師算錯了,而是天師說的善緣,彼時時位不對。如今時位對上,這善緣自然也就來了。”

    “師叔有話不妨直說。”薛醒說道。

    “薛師侄是個爽快人。”龍虎山道長哈哈笑道,“房間裏的可是白澤師侄?老夫跑這麼遠,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幫天師把這一段善緣結了。”

    “師叔的意思是,已經算到了白澤師弟的劫難,特此來爲白澤師弟渡劫?”薛醒問道。

    “自然如此。”龍虎山道長說道,看向薛醒,語重心長,似乎早就看透了薛醒的小心思,“你放心,我龍虎山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會把仙門的寶貝疙瘩搶走的。”

    薛醒臉色難看,只好讓步,說道:“師叔,請。”

    龍虎山道長也不推辭,進了房間。

    房門直接關上。

    薛醒並不放心,對千木做了個手勢。

    千木心領神會,退走吩咐執劍堂的人盯緊飛舟各處,嚴防有人跳船。

    龍虎山道長走進房間不多時,房間裏忽起金光,氣息純正浩然,宛如天光盪開暮色,令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金光璀璨,宛如實質,充斥整個房間,像是流動的黃金。

    不多時,此間動靜將唐知之、長樂、簡溪全都引了過來。

    長樂和簡溪看見薛醒沐浴在金光當中,陰沉的臉色雖然被金光消弭,可抵不住心裏對那黑衣男子的懼怕,只跟在唐知之身後,亦步亦趨的。

    唐知之心裏也有點發怵,來到薛醒身邊一丈距離,問道:“薛師兄,這是?”

    薛醒看了她們一眼,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她們沒事兒趕緊走。

    “……”

    碰了一鼻子灰的三女面面相覷,只好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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