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那幅景象，卻是讓妖都聖女覺得更加棘手。
鬥卜比沒有隕落，可墮入魔道，失了道心，恐怕已經失去自證本源的資格，想要躋身七境，那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魔道！
“乖乖，鬥卜比怎麼淪落到這般地步？”
汪晟只覺恐怖。
對於那些斬身九重的頂級聖王來說，道心之堅固，不說毫無破綻，那至少也是堅逾金鐵的境地。
能直接幹碎頂級聖王道心的存在，那又是什麼匪夷所思的東西？
汪晟的目光直接落在鬥卜比手中的那杆大戟上。那大戟只是看上一眼，都讓這位貫胸國刀客覺得窒息。
黑暗氣息彷彿一口無盡深淵，能直接淪陷心神！
那刀客雙目猩紅，鄔嫺雅察覺到異常，毫不猶豫，直接用夜雪的刀柄狠狠捅在汪晟的腰窩，將他捅得雙目圓瞪，險些慘叫出聲。
“……多謝！”
汪晟咬牙切齒道。
“再看兩眼，你會直接淪爲那杆大戟的器奴。”鄔嫺雅神色凝重，“能褫奪頂級大聖道心的存在，恐怕是上界的東西。”
“這天淵上界究竟是怎樣一個瘋狂的世界？”
汪晟感嘆道。
當此時，白澤仍不敢有絲毫懈怠，也不敢率先對鬥卜比動手，謹慎道：“前輩，你……”
“持劍者，老夫心知你的思慮。”
鬥卜比說道，猩紅的雙眸微微一瞥，看了白澤一眼，“這杆大戟乃是那具屍骸身上的法器，在品階上，恐怕至少也是天字序列當中的佼佼者。老夫的確被它污染了道心，與孔雀王一戰之後，幾度失去理智，彷彿要被這大戟掌控心神。”
白澤只覺頭皮發麻。
“不過你且放心。”鬥卜比說道，“目前來說，我很清醒。”
白澤沒敢接話。
“終極戰場深處有真正的仙藏。”鬥卜比說道，“我需要仙藏拔除侵蝕道心的黑暗氣息。”
“前輩需要幫手？”白澤明知故問。
“老夫向來一言九鼎。”鬥卜比說道，“待我以五彩仙金拔除道心當中的黑暗，仙藏便是你的。”
白澤心思一動。
此刻終極戰場深處定然是聚齊了三絕天各方勢力的頂尖強者，極大概率還有上界之人，要想闖蕩那裏，有鬥卜比這般殺力在終極戰場可稱蓋世的強者結盟，無疑是極大的助力。
而且有那四柄伏法神針，孔雀王的五色神光也不再是無解的存在。
若是雙方再度碰撞，有伏法神針對付五色神光，孔雀王未必是鬥卜比的對手。
畢竟孔雀王只是一道聖王境化身，而鬥卜比是實打實的本體斬身九重，妖都最有望在十年內躋身七境的頂級聖王！
“前輩如此看得起晚輩，若是不答應，倒是晚輩不識擡舉了。”
白澤微微一笑，說道：“那便大鬧一場！”
“哈哈哈，事不宜遲，即刻動身！”
鬥卜比戰意高亢。
“阿澤！”鄔嫺雅忽然喊道。
白澤回頭一看，眼見鄔嫺雅神色憂慮，說道：“殿下安心，我去去就回。”
此戰兇險，即便是他也無法保證什麼。最壞的結果，便是他和白澤都要隕落在終極戰場深處。
鄔嫺雅作勢要同行，卻被汪晟一把拽住，低聲道：“鄔嫺雅，你瘋了？終極戰場中段已經是如此程度的衝突，那些上界的璀璨霞光已經夠我們喝一壺的了。你去戰場深處找死嗎？”
鄔嫺雅擰起眉心。
“你可搞清楚，白澤這些人能跨境直面聖王境強者，完全是因爲煉成了不滅金身。”汪晟說道，“不滅金身號稱後蠻荒時代六境最強體魄，在這古血無存的時代，能煉成不滅金身的人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即便你是先天刀胚，大聖境難尋敵手，對付聖王，也還差得遠。”
即便是汪晟的體質不死不滅，面對聖王也要退避三舍，更何況鄔嫺雅尚且摸不到不滅金身的門檻，如何能是那些巔峯聖王的對手？
他們這一身修爲，在那些存在眼裏，和螻蟻的區別，只在於他們能蹦躂兩下，不過也僅此而已。
兩人目睹白澤和鬥卜比破入虛空，直奔終極戰場深處而去。
“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再說。”
汪晟疑心那上界之人會殺一個回馬槍，招呼鄔嫺雅離開。
可那妖都聖女凝望虛空的目光卻久久沒有移開。
汪晟以爲是白澤展現出來的恐怖實力壞了鄔嫺雅的道心，可定睛一看，猛然間覺得不太正常，遲疑一瞬，斟酌道：“喂，鄔嫺雅，你不會……”
汪晟沒敢把剩下的話說完。
“什麼？”
鄔嫺雅側眸看了那貫胸國刀客一眼，眼底翻涌的情緒已經湮滅。
“沒事。”
汪晟強壓心底的驚訝。
他孃的，白澤這狗東西果然是個禍害。
那刀客在心底罵道。
鄔嫺雅眼見汪晟神色有異，意識到什麼，看向汪晟的目光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那女子恍然又想起進入洞天小世界前妖帝對她說的話。
“遇淵則止，順其自然。”
“遇淵則止”已經成真，白澤因禍得福，在那深淵地界煉成了不滅金身。那麼“順其自然”呢？
鄔嫺雅內心迷惘。
踏入修行路以來，她一向心境澄明，鮮有波動。可自從她冥冥之中彷彿受到某種牽引，在火緋兒的飛船上遇見白澤之後，維持這種澄明心境對她來說，好像已經頗爲喫力了。
有時候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這究竟是刀胚和劍胎之間的相互吸引，還是她的證道之路上，註定有紅塵爭渡這一劫。
妖帝陛下的“順其自然”意味深長，也許妖帝對此局面早有預料。
順其自然。
若是遵循本心，鄔嫺雅絕難接受如此結果。那麼順其自然，順的又是什麼？
“喂，我可什麼都沒說。”
汪晟敏銳地捕捉到那一縷殺意，求生欲極強，說道：“也什麼都不知道。如今我們也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內鬥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鄔嫺雅沉默片刻，在汪晟預備跑路的時候展顏一笑，說道：“怎麼，貫胸國人號稱不死不滅，你怕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