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城被顧遠帶回衙門已經整整一天一夜了。
雖然,陶尚書相信陶城應該和後院的碎屍無關。
但,當父親的,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陶尚書眉頭緊鎖,神色憂慮,本就透着花白的頭髮,如今更是白了許多。
後院裏,被碎屍慘烈景象嚇暈過去的鬱婉如醒來之後,也第一時間問起了陶城的情況。
“阿寧,你姐夫呢我怎麼沒瞧見他”
鬱婉如人才剛醒,身體還虛弱着,掀開被子就想下牀。
鬱嘉寧趕緊按住她的手,安慰說“姐姐,你別擔心。昨晚院子裏翻出屍體,顧大人只是循例將姐夫帶回衙門問幾句話罷了。”
“真的麼”
不是她不相信鬱嘉寧,而是,她心裏慌得厲害,總是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自己的胸口憋悶得難受,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姐姐,你快躺下吧”鬱嘉寧見她臉色都發灰了,愈發心疼起來,“舒月,你去小廚房把熱着的燕窩端過來。”
鬱婉如搖頭。
許是昨晚被嚇得太狠了,又許是爲了陶城太過擔心,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怎麼成姐姐,你都兩頓沒進食了,怎麼着也喫點。”說罷,鬱嘉寧就給舒月使眼色,“你快去拿。”
“哎”
舒月從屋子裏退了出去,正準備去小廚房,卻看到周圍好多丫鬟和婆子紛紛往正廳跑去。
舒月抓住一個小丫頭,問“發生什麼了”
“舒月,官差上門了”
官差
舒月趕緊又問“是姑爺回來了”
小丫頭搖頭,“不知道啊,只是聽說來了好多官差,連宮中的侍衛都來了”
“宮裏的侍衛”
尚書府的正廳也算氣派,但,如今卻被穿着鎧甲、神色嚴肅的宮中禁衛圍了起來。
瞧着一個個身帶煞氣的侍衛,陶夫人心裏害怕極了。
“尚書大人,皇上讓下官將這個給你。”
黃開壓刀上前,將一封密信遞給了陶尚書。
陶尚書“”
爲官多年,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架勢。
敏銳的直覺告訴陶尚書,這密信裏的內容,絕不簡單。
窸窸窣窣,陶尚書拆開信封,拿出裏面唯一的一頁書信
“這這這怎麼可能”
看清了上面的內容,陶尚書嚇得身形不穩,狼狽倒地。
但,書頁上的御筆親書,又怎會有假
“尚書大人。”
黃開想上前扶他一把。
陶尚書卻擡手回絕了。
密信中的內容,他看得清楚。
陶城暗中與人勾結,囚禁三皇子,意圖謀反,實在罪無可赦。
他的兒子做出了那樣的事,他這個做父親的,本就難辭其咎,整個陶家也會受到株連
只是皇上寬厚。
先命黃開查明,囚禁三皇子之事,除了陶城外,整個陶家無他人知曉。
再者,夏國皇子被囚禁之事,若是傳出去,太損國體。
所以,景宣帝纔不打算追究他們整個陶家的罪過。
但,陶城有罪,整個陶家便有罪
他又如何有臉,讓忠心耿耿的黃侍衛扶他這個罪臣起身
下朝回家後,陶尚書還沒來得及脫下身上的官服。
如今,他跌落在地,當着黃開的面,褪下了身上一品仙鶴的官服。
夏國的工部衙門。
往後,他再也沒資格前往了
看到陶尚書除去官服,黃開心裏也十分唏噓。
六部尚書裏,陶尚書確實是對皇上最爲忠心,對朝堂最爲盡心,對百姓最爲憂心之人,只可惜
生生被自己的兒子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