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寵妻如寶:夫君好計謀 >第166章 天家存疑
    說是連夜進宮,實則薛岐還是等到了第二日上午的光景在趕到宮裏。他給崔英遞了牌子由他牽頭安排他同天家見上一面,這一日本就是休沐的日子,天家一聽是薛岐求見便將人召到了尋常批示公文的明德殿裏頭。

    薛岐本是傲慢的性子,是以天家總是不免在他這裏受了冷遇。沒成想此番天家一見到他,這廝便疾步趨到殿前“噗通”一下跪在御書案金冕座正下方,饒是見慣了場面都不曾委屈過膝蓋的人啊天家也是吃了一驚,忙道,“神醫且起來說話”

    “不,薛某要求天家陛下賜臣卸任離京。”

    天家不明所以,只好先遣左右二人將薛岐拉起來好生回話。

    “實則世子的病症薛某無法醫治。”

    天家見他前後態度變化太大,實在也無法輕易放心。“朕記得那日世子重傷不治還是神醫說有得治這纔跟着到寧王府去,如今朕聽說世子的病情也已穩定了。薛神醫,可是寧王府裏有人爲難你了”

    “這”薛岐明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樣子,“聖上英明。”

    “神醫但說無妨。”

    “薛某唯恐此番是真的救不回世子性命,聖上,並非薛某不盡力,薛某便是太盡力了唯恐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他欲說還休,到底是不確信這話告知到天家這裏有幾分把握好過不說的。

    天家突然心領神會他的意思,屏退了左右唯獨留下崔英隨伺,面對薛岐驚訝的眼神他也只回了一個“無礙”。他自金冕座上踱步下來,在薛岐三步前的位置停下了,崔英立得要更遠些給兩人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世子的病情如今可穩住了”天家問他。

    “若是指那利器的貫穿傷,現下都用藥封口了,薛某昨日也配好了足量養傷的內服湯藥。”

    天家皺了皺眉頭,到底是不耐煩了,“薛岐,你懂朕的意思,別讓朕一個字一個字的問你。”

    似是當真被這一趟寧王府之行給嚇住了一般,薛岐此番面對天家都規矩了許多,他喏了一聲便不敢有所隱瞞了。“實則薛某從世子身上發現了一種毒,這毒在母體有孕的時候逐步加大劑量下載日常飲食中,母體和胎兒會同時染上,自然母體佔了主要的部分。如今薛某在世子身上發現的那一種毒顯然已經跟隨世子十數年了。”

    “寧王知曉卻不讓薛某醫治,先前薛某尚不敢確認,直到連日來世子皆吐血不止,薛某唯恐寧王會將世子仙逝的罪惡推到薛某身上,這才趕忙到聖上跟前請辭。”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層原因的天家顯然也愣了一下,李梵音是柯獻的獨子世人皆知,若是被發現中了奇毒恰好有人會醫治豈不是雪中送炭的好事不對聽薛岐的意思這廝顯然早就知道李梵音命不久矣的事情,前不久李梵音到他書房的時候他也叫薛岐診治了一回,大抵尚有些時日的命,只是沒想到是這個願意。

    “寧王原話如何說的”

    “他讓薛某閉緊嘴,否則他便幫薛某閉嘴。”薛岐嘆了一口氣,“薛某不惜命,爲醫者早便將生死置之度外,唯恐薛某即便死也洗不清寧王即將倒在薛某身上的這污水,薛某師承天機老人如何能敗壞了這名聲”

    薛岐確實不怕死,否則那會兒在他面前如何能傲慢得起來若是生殺大權,他作爲國家的主宰處置了一個白頭大夫還需得什麼理由不成唯名聲是他汲汲營營積累起來了,確實是能將他嚇得一大早便入宮來了。

    “眼下世子這病還有治好的可能嗎”天家一想到那個芝蘭玉樹的青年便覺得可惜。

    “毒早已入了五臟,唯盡力而已沒有必勝把握。”薛岐這話倒不全然是演戲,畢竟李梵音如今內裏難以凝聚五臟便猶如曝露在野獸之下的小鹿,即便加大了用藥劑量到底不會一絲危險都無。“只可惜寧王的意思唉,薛某的意思是懇請聖上送薛某離京,解了薛某爲世子醫治的職責,最好在這五日之內。”

    便是說明李梵音唯得五日的活頭

    天家沒有馬上應承下來,“出京的事還需要安排,神醫且現在宮中安置下來。”

    “可是”薛岐心有餘悸不肯輕易答應天家敷衍的話。

    再要開口倒是被天家截了話頭,“你來宮裏的事,寧王知道”

    “嗯,薛某身邊早有寧王的人故而不敢隱瞞,且寧王昨日又尋薛某,某隻好假意答應了他的要求。”

    “他的要求”

    “便是不能將世子的真實情況說出去,且叫世子走得體面一些。”薛岐頓了頓,顯然對於被寧王威脅一事很是惱怒,“虎毒尚不食子,這廝當真是比虎還惡毒”

    天家聽了這話倒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心下跟着喃喃了一句:虎毒尚不食子。

    “世子身邊那羣庸醫尚且拿好話騙着他,說這是天生不足之症,哼好個不足之症中了這毒的人不單單母體連番虛弱,日日咳血,更甚者從手足開始有碳化的跡象,直至這胎兒足月誕下之後便如焦炭一般灰飛煙滅。而那孩兒便更好辨認了,毒入臟腑便有一道青黑的毒腺自食指末端往心臟方向靠近生長,一旦到頭便是完了、死了”

    天家不知聽到哪一句,突然頭腦中一片混沌,站立不住地往後倒去。薛岐自顧自說着還未察覺到,倒是本來就立於天家背後的崔英倒是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天家的倒勢,同後知後覺的薛岐兩人將人擡到了椅上。

    薛岐把脈後按了按人中穴和頭頂百會穴,天家便幽幽轉醒,只是眼裏的天地尚有黑點和白點交錯閃爍叫他看不清面前二人。

    “聖上是氣急攻心了,倒是薛某叫聖上爲難了。”

    “無妨。神醫先退下吧,朕累了。”天家揮了揮手示意他免禮先行。

    直到殿中只餘得託付着他後背的崔英一人之時,天家猛然回身抓住崔英的胳膊,力氣大得完全不像是大病初癒的人,直直將人拖到跟前。“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崔英躬身回道:“陛下指的是哪一句”

    天家眼神無焦,分明是一副回憶着什麼的模樣。“化作焦炭灰飛煙滅。”

    崔英心生動搖,到底是不敢確認,“未央宮起火,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朕知道不是,你也知道。那時候你尚在未央宮伺候,你親口和朕說的話你忘記了嗎那個女人是自燃而死,隨後走的水。”

    崔英沉默了半晌,遂跪了下去。

    “現下,朕要你瞧着朕的眼睛再說一次。”

    崔英渾身一顫,好一會兒才擡起了頭,經歷了好些年歲和風霜的面上赫然掛着好幾道淚痕。他以爲他這樣一個見慣了生死的大太監早已不知道流淚是什麼滋味,只怕此生能叫他掉淚了唯有臨死之際了,沒想到一旦提及未央宮的主子卻是這般叫他忍不得、忍不住。

    “陛下,奴當年冒死覲見被人攔下,在甘泉宮十幾級臺階下險些被打去了這條命。奴從一個倒夜香的小太監開始幹着最苦的活也要活下來,爲的便是有一日陛下願意聽奴說一句真話。皇后娘娘真的是自燃而死,生下太子殿下之後不到一刻鐘,全身沒有一絲火星人卻快速碳化焦黑像是被烈火烤炙的模樣。”

    “期間娘娘說不出一句話來,奴甚至都覺得娘娘早已從臟器開始便焚得乾乾淨淨。奴看到娘娘的眼神,那種眼神叫奴即便現下想起來都覺得痛苦。是以奴一直深埋心底,想着陛下若是有朝一日想起娘娘了一定會爲娘娘討回一個公道。”

    天家也是鮮少看到崔英涕泗橫流的模樣,他爲人謹慎知進退,如今將這話說出來其分量可想而知。只是一想到那個女人,天家心裏是一點兒憐憫都沒有。謀害子嗣、霍亂朝綱,死了纔好只是這會兒她的死因卻是牽扯到了別的上頭。

    “太子還在東宮,快遣人去驗屍。”天家心底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遠的他鞭長莫及,近的這個怎的都可以試一試。

    崔英還道天家終是良心發現要爲皇后平反,顧不得擦去這滿臉的淚水便往殿外跑去。

    “崔英,將寧王府的暗衛首領遣回來,朕有事問他。”

    崔英的效率極高,大抵半個時辰不到便見個黑衣男子跪在殿下。天家半支着身子問了他好些話,薛岐的那些話泰半被黑衣男子證實了。

    寧王連着兩日都召見了薛岐,世子也確實多日咳血未見好轉。寧王此間未去探過世子,倒是在遇着相府小姐之後主動去離園坐了坐。

    黑衣男子此番來,更是說了一個薛岐都不知道的情況。

    “寧王的貼身隨伺日前在鋪裏訂了一副成年男子身量金絲楠木的棺木。”

    天家點頭,“下去吧。”

    “回到寧王府後多注意動向,主旨在護衛世子的安危,即刻都通知下去朕的意思。”

    黑衣男子心下詫異,倒忠實地領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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