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漆黑的一片,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她適應自己所處的環境後,猛然察覺下體隱約作痛,而雙腿下面溼漉漉的一片,她迅速地伸手過去摸了一把,黏糊糊的,放到鼻子裏一聞,一陣濃烈的腥味讓她不由嗆咳起來。
越是咳嗽,下面就越是疼痛,痛到心裏面去了。
待她停下咳嗽,才猛然頓悟,剛剛,那是一手的血!
而且全都是她的!
她慌了,以爲還在家裏,馬上驚恐地叫了幾聲:“芳姨——芳姨——”
然而,沒人應聲,淚水不禁滑落,心裏面的恐懼如同猛獸啃食自己的骨肉一般。
她害怕極了,叨叨唸念着小果凍的名字,一邊喃喃自語:“小果凍,你千萬不能有事,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你等着,媽媽馬上跟你去醫院,看醫生,他們會救你的,你會沒事的,小果凍。”
她一邊喃喃說着,一邊艱難地坐起來,摸索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自己現在正躺在一張牀上,一張很大的牀,不知道哪邊是牆,試探着爬出去的時候,身子的痛一陣接着一陣傳過來,那種錐心的痛讓她恨不能馬上死去。
剛摸到牀沿,正欲伸腳下地的時候,她猛然發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不由伸手過去摸一下自己的肚子——
竟然!
竟然是空的!
“啊——”她尖叫出聲,此時此刻,她只能語無倫次地尖叫,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
無論怎麼摩挲,都是空的,而且那裏好像有傷口,摸上去那是刺骨錐心的痛!
她不敢再動,而是肆意地哭吼着:“小果凍!我的小果凍!去哪了?!你去哪裏了?!你掉了嗎?!”
她惶恐至極,好像地動山搖一般的慟哭着,顫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朝着熟悉的位置摸索着開關。
然而,並沒有,這裏根本就不是她熟悉的房間!
她現在不是在秦家!
“我在哪裏?”她繼續惶恐地自言自語,不斷地,用力抽打着自己的臉,“陸南枝!你是在做夢!一定是的,對不對?你是在做夢吧?你怎麼總是做這樣恐怖的夢?你是瘋了嗎?!”
可是痛感是那樣的真實,她只覺自己的嘴巴都要被自己打腫了。
她試圖冷靜下來,再放眼掃一下這無邊的黑暗,她終於想起來了,那天,那個的士司機把她送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當她掙扎着要下車的時候,突然從那輛013裏面出來一羣人,蒙着臉,穿着一身黑色秋衣,二話不說就把她打暈了。
再然後,她醒來,就是在這裏,這個鬼地方!
她咬着牙,聲音嘶啞地哭泣,不斷摩挲着自己的肚子,那上面的傷口已經被她弄出血來,她隱約感覺到有血透過自己的衣服滲出來,一手的血。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果凍,我的小果凍,你到底在哪?媽媽看不見了,媽媽是不是瞎了,小果凍啊,我的小果凍!
她語無倫次地哭喊着,終於——終於被她摸索到一個開關。
“啪”的一聲,燈亮了!亮如白
晝,讓她一時間難以適應。
再掀開那天穿的現在看起來顯得十分寬大的孕婦裝,她的肚子,被橫着縫住了,她知道,那是刀痕!生產過後的刀痕!
天!
是誰!是誰取走了我的小果凍!
她慌亂起來,無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裏亂竄一番後,才發現這房間原來有一道門。
她毫不猶豫衝過去,一把就將門擰開了。
又來到另外一個黑暗的空間,藉着房間內的燈光,她再次摸索到開關,“啪”的一聲,燈開了以後,她差點沒被眼前的境況嚇得暈過去。
客廳的沙發上,躺着一個初生嬰兒,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雙眼緊閉,好像死去了一般。
她毫不猶豫地撐腰走過去,幾近是跌倒在沙發前,緊緊摟着嬰兒,“小果凍,你是我的小果凍嗎?啊?你是不是我的小果凍,你告訴媽媽,你剛剛——不,你什麼時候從媽媽的肚子裏跑出來了?小果凍——”
然而,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雙眼,臉貼着那嬰兒的額頭處,竟然有些滾燙,不!是很燙,她身子冰冷,卻能感受到像是烈日燒灼一般的滾燙。
“小果凍,你醒醒。”她哭着輕搖着那嬰兒,才發現,她的臉也是火紅的,小嘴脣也是,嚴重發燒。
“救命啊——”她低低地呼喚着,但只有周圍空曠的回聲迴應她。
她忍着痛,艱難地抱起女嬰,試圖往外走,然而,客廳的門卻被反鎖了。
她用力地拍打,一邊打一邊惶恐地喊救命,一直把聲音都喊沙啞了,最後變得像貓咪一樣地哭泣,門,終究不會自動打開。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哭了一陣,她雙目無神地在這個客廳梭巡了一圈,看到沙發旁邊的冰箱後,猛然反應過來,又艱難地撐起身子,踩過一路滴過的血跡,把嬰兒放下,走到旁邊的冰箱前。
幸好,冰箱裏面有冰!
她毫不猶豫地摳出一塊,小心翼翼地拿到女嬰旁邊,用一片毛巾裹着,放在她的額頭上。
水滴下來,她迅速幫忙擦,冰融化了,她又走到冰箱前,再換。
如此循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自己的手心都凍僵了,女嬰的額頭,也似乎沒有那麼滾燙了,才罷休。
停下來後,又急急的到了房間,抱出那帶血的被單,幫她蓋上。
“小果凍——你千萬別死,你要是死了,媽媽也活不了了,呸呸呸——”她一邊說着,一邊又抽了自己幾巴掌,“小果凍,你快快醒來,媽媽帶你回家。”
說到從此,她才得空仰臉看了眼四周,門窗緊閉,門打不開了,她走到窗戶前,窗戶也被封住了,是磚塊封住的,頗爲蹊蹺。
這裏,到底是哪裏?
她極力回憶,越想就越覺得頭暈,慢慢地,朝着嬰兒的頭部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