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鮮明的對比啊!我住的這一邊就像是貧民窟,小蘋果那一邊就是富豪區。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了?我是小蘋果她媽媽,爲什麼我要活得那麼“悽慘”?
“媽媽,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她才那麼小一個,怎麼能夠佔了我房間的三分之二,而我只有三分之一。”我哭訴道。
媽媽對着我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說:“要不是你考的大學就在家附近,沒有去住宿舍的打算,要不然三分之一都不留給你。”
三分之一都不留給你,三分之一都不留給你......
這句話就像是原子彈一樣在我的腦海裏發生了核爆,一整個上午我都在癡癡地回想自己怎麼就從一夜之間在我媽媽心中的地位低到了這個程度。一直到工人全都從我家裏撤走,我的房間徹底變成了育嬰房,我纔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又過了三四天,白千赤還是沒有回來。
這一天,高瑩一大早就敲開了我們家的門,手上提了一大堆的東西。有燕窩、冬蟲草、阿膠等等。她還特地託人從醫院裏找來了女人的胎盤,而且已經去藥店烘乾過磨成藥粉了。
我心裏對她始終還是有些隔閡,和她說話的時候也有幾分的顧及。我想她也察覺到了我和以往不同的冷漠態度,所以早早就離開了。
媽媽也看出了我們兩個之間的怪異,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
人在做兩難的抉擇的時候會猶豫再三然後選擇其中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和高瑩的友誼固然很重要,可是也犯不上讓我用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來賭。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也不見之前一直想要搶奪孩子的各方勢力出現,生活彷彿像是一灘湖水一樣,即便湖底波瀾洶涌,湖面依舊是不起一點漣漪。
這一天清晨,喫飯的時候媽媽唸叨着說:“小蘋果的胎盤粉見底了。”
這胎盤粉是高瑩送來的,我和媽媽在這座城市無依無靠的,也認識不了多少個人,如果沒有她我們還真的拿不到這胎盤粉。眼下我們兩個的關係也不像之前那般好,我也不太好意思再去求她,對於她我自知有愧又怎麼敢理直氣壯地疏遠她後又麻煩她爲我做這做那。
可是這胎盤粉的確四有用,小蘋果吃了不過短短數日,哭聲都比剛出生的時候要洪亮許多。以前她哭起來就是“嚶嚶嚶”的聲音,現在都是“哇哇哇”地大哭了。作爲媽媽能夠看到自己的女兒越來越健康哪裏能不高興的呢?
我想了又想,開口說道:“要不我去黑市買吧。”
去黑市買胎盤實在是下策,如果是醫院裏認識人拿的胎盤至少對胎盤的主人身體狀況知根知底,身體有沒有疾病不說,主要還是因爲黑市裏有很多人連難產的產婦的胎盤都拿出來賣。死人的胎盤和活人的胎盤始終是不一樣,死人的東西煞氣太重,極其容易傷到孩子。
媽媽雖然臉上表態同意,其實心裏和我一樣有疙瘩,一口飯咀嚼了十多分鐘都還沒嚥下去。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眉眉,開門,是我!”
高瑩?這個時候她怎麼會來。
我轉過臉給媽媽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把小蘋果抱到房間裏不要出來。看着媽媽進了房門我才把門給高瑩打開,笑着問:“你今天怎麼不睡懶覺了?這麼有空找我。”
她笑得蘋果肌都鼓了起來,晃了晃手上的大包小包說道:“我算着給小蘋果的胎盤粉快要喫完了,所以就給你送了過來。還有這些是我爸爸去香港出差的時候給你帶的補品,裏面的海蔘和鮑魚都是上等的,等一下我叮囑阿姨給你好好地燉點湯喝纔行。”她望了望四周問道:“怎麼阿姨和小蘋果呢?”
“我媽媽帶着小蘋果睡了。”
“真可惜,我還想要和小蘋果玩玩呢!”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陰險。
“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子嗎?”我問道。
她錯愣了一秒,說道:“你的孩子怎麼能一樣,我可是孩子的乾媽。”說着她就在大包
小包裏把東西一樣樣地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對我說:“這個是海蔘,最好放在冷凍室裏。鮑魚也是。對了,這件小裙子是我給小蘋果買的,這是純棉的,不扎身子。我知道老人家讓孩子穿舊衣服就是怕孩子身子嬌貴,經不起新衣服的刺激,純棉的就不怕了。”
年少時多少美好的回憶都是因爲高瑩給我的,她一直都陪在我身邊,走過了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我卻疏遠她,這明明都是我的錯,根本不能怪她。
“瑩瑩,對不起,我最近一直在疏遠你。”我忍着淚水哽咽道。
“哭什麼,你是我的好姐妹,姐妹之間哪有說對不起這種見外的話的?”高瑩伸手就抱住了我,輕輕地拍打着我的背後。
我何德何能?上輩子是修了什麼樣的好福氣纔能有她這麼好的閨蜜。無論我做了什麼事情她都不計較,還忙裏忙外地幫小蘋果找胎盤粉。其實她完全可以不再理我,順着這個機會徹底和我斷了聯繫,這樣就不會有這麼多奇怪的事情纏上她了。
“眉眉!”突然她很驚訝地望着我,那雙大眼睛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我被她望着心裏發毛身上的雞皮疙瘩噌噌地冒了出來。
“怎麼了?你說啊!”我害怕地問道。
高瑩煞有其事地望着我,悄悄地在耳邊說:“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說話的語氣幽幽地,嘴邊吹出的風讓我的耳朵一陣癢癢,情不自禁地就顫了一下。
“你......”她故意把語氣拖得長長得,嚇得我跟着她的語調一起提心吊膽,“你已經過了發育期怎麼似乎又大了些?說是不是因爲白千赤開發得好啊?嘿嘿,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二次發育了!”說着她就順着我的衣服往裏面摸去。
“哎呀!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二次發育,亂七八糟的。你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小女生說這種話都不知道害臊的嗎?”我一邊阻擋她一邊嚷嚷道。
她見我一直反抗也收起了手端坐着說:“你又知道我沒有談過戀愛?”
她的話忽然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上學的時候和我形影不離的人,談過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女孩子之間不變的話題永遠都是八卦、男人、喫喝、化妝,高瑩的情史充分地滿足了其中兩點。
“他是一個很儒雅的男人,寫得一手好字,最喜歡的就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下雨時周圍花草鳥獸的變化,然後把這些景象畫到畫紙上。”高瑩說話是臉上露出了春天花開的神情。
不對啊,高瑩一直嚷嚷着喜歡的不是那種搖滾男孩嗎?我還以爲她會找一個玩音樂的,彈得一手好吉他,一頭長髮像當年的披頭士一樣的搖滾少年。怎麼聽她說的這個話,像是找了一個老學究?
不過愛情本來就是一件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就像是清水裏的墨滴,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就像我和白千赤,當初我又怎麼會想到我會和一個自己從小到大最厭惡的鬼在一起,最後還生了女兒呢?
“然後呢?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嗎?”我問道。
高瑩眼裏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苦笑着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了,我的命運從來都不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我愛的人,最終也不會成爲和我廝守一生的愛人。”
我第一次看到高瑩臉上露出這種形容不出的悲傷,或許正如那句話說的那樣,在每一段感情裏,外人都是不會明白其中的感受的,喝進嘴裏的水,是冷是暖只有自己最清楚。
只是我怎麼覺得今天的她很奇怪,似乎不是她,眼裏透出的種種情緒似乎都不像是一個十九歲少女能夠感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