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篡宋 >第六十章 開封望(十八)
    雖說喝酒誤事,但鐘頭兒捫心自問,自從花光了當日帥府派發下去的安家費後,他已經快有小半月沒有酒肉沾口了,以至於現在連他走在路上,聞着巷子裏飄出來的酒香,都饞的駐足難行。

    試問,他又怎麼會有機會去闖禍呢?

    可偏偏就在今日,他卻被一羣帥府侍衛,不由分說的押到了帥府。

    問起原因,衆人硬說是他闖了大禍,而且在押解過程中,他稍稍有一絲反抗的意思,便不斷遭到衆侍衛的拳打腳踹。如此一出,令他着實納悶,奈何對方人多勢衆,鐘頭兒雖然不服,卻也只能咬牙硬抗着,被侍衛押到了大帥府後衙。

    而在這個過程中,鐘頭兒還意外的發現了幾個熟悉面孔,其中一人,令他印象頗深,可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只看着他們也都與自己一樣,這時候都頂着一頭鼻青臉腫,那模樣好不悽慘。

    當中更有一個實在扛不住打,一邊哭喊一邊走道:“大人,冤枉啊,俺們卻是不曾串通過賊人,一定是你們認錯人了……”

    “入孃的,還敢抵賴,等到了大帥跟前,打斷了你們雙腿,看你還敢不認!”

    在他身後,押送的侍衛顯然是個暴躁脾氣,見他開口辯解,那侍衛掄起手中包了鞘的佩刀,便對着那人臉上狠狠抽了過去。只聽啪的一聲,那人口鮮血噴濺,張口便吐出一灘混着斷牙的污血。

    見他如此模樣,鐘頭兒身上的寒毛,在這一刻都被嚇得倒豎了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前面跑去,生怕走慢了,自己也被人敲掉大牙。

    隨着衆人走近公文署,鐘頭兒的臉色漸漸變了,不止是他,其餘幾個一道過來,剛纔口中還叫屈不斷的人,這時候也紛紛變了聲音,由一聲聲喊冤改成了接連不斷的吸氣聲。

    顯然,當看到公文署的院門時,那日衆人一道進院中勘察的記憶,躍然浮現在他們的腦海當中。

    尤其是在跨入院門的那一瞬,他們便瞧見了院落中,狼藉一片的花池,還有一干神色不自然的將官,在這些將官的最中央,正是模樣看不出喜悲的古裏甲石倫。

    事到如今,就算鐘頭兒他們腦筋轉的再慢,也明白了被押來的原因。一定是此地被盜,所以古裏甲石倫才找他們這些,曾在府中值守的人問話。不過慶幸的事,鐘頭兒分明記得他值守那天,帥府中並無異常動靜。

    但正因如此,他才大大的喘了口氣,趕忙跪下道:“大帥,大帥。此地俺們確實進來勘察過,但小人可以用性命擔保,當時院中並無一人啊。而且當日值守的不止小人,還有他們,對此他們都可以作證……”

    見鐘頭兒拿手指着自己,衆人慌忙連頭稱是,關於公文署被盜一事,他們壓根就沒碰到過,若不然,又怎會放走了賊人,所以說,他們實在是被冤枉了。

    一邊說着,那個被打碎了一口牙齒的府兵,這時候也嗚嗚的哭嚷個不聽,那人嘴已然腫成了一個大包,一時說不出話來,遂只能如此。

    聽到鐘頭兒信誓旦旦,甚至敢拿性命作保,古裏甲石倫陰沉着臉,轉過頭望了押解鐘頭兒的侍衛一眼,那個侍衛相比是衆人的頭頭,只見他趕忙道:“大帥莫要聽這幾人胡言,地上泥土風乾的時間,分明實在五日以上,而卑職查過執勤記錄,最近半月,只有這夥人曾在後府周圍值守過,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冤枉啊,大帥,俺們確實不曾見過什麼賊人,分明是讓推脫嫁禍,讓俺們背鍋!”

    性命跟前,鐘頭兒也不管得不得罪人了,饒是那侍衛級別比他高出不少,此刻他也一個勁咬緊說是對方陷害。

    “胡說八道,俺看你是找死!”這可將對方氣壞了,甚至還沒等古裏甲石倫開口,此人便狠狠照着鐘頭兒背長狠狠一踹,一腳將他踹了個跟頭。

    這一刻,鐘頭兒也毛了,雖說他平日流裏流氣,在侍衛當中是出了名的滑頭,但就是泥人,那也有三分脾氣。本來被冤枉就已經夠窩火的了,現在,對方居然當着古裏甲石倫的面毆打他,鐘頭兒哪還能忍得下去。

    “呸,就是你陷害的俺,俺和你拼了!”

    只見他大叫一聲,整個人都朝着那侍衛頭子撲了過去,將對方狠狠的撞到在地。侍衛頭子也沒想到,這鐘頭兒但正是膽大到包了天,居然還敢還手,他遂也大吼着,與之撕成了一團。

    一時間,就看到一高一瘦,兩個大男人躺在地上,相互扭打着。期間,兩人口中還不斷髮出罵娘聲,這一幕,看到衆將官面面相覷,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又將目光又朝着古裏甲石倫投去。

    就見古裏甲石倫臉上陰沉的都快滴出水來了,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夠了,還有完沒完,來人,將他二人分開,各大二十軍棍。”

    “喏!”

    其餘看戲的侍衛不敢怠慢,忙一哄而上,七手八腳的將兩個人拉開。哪怕其中一人還是他們的頭頭,衆侍衛也毫不留情,遂舉起一根根小腿粗細的實心軍棍,照着二人的大腿、後背一通亂打。

    那棍子上好大的勁道,鐘頭兒和那侍衛頭子剛剛捱上兩棍,便已經疼得站不起來,慘叫着摔倒在地。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陣陣沉悶的抽打聲,隱約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參雜當中。

    等到二十軍棍打完,二人皆已經軟趴趴的如同兩灘爛泥趴在地上,依然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見狀,其餘人分別又從花池中,舀出兩盆涼水,照着二人頭頂澆下,將他們潑醒。

    直到這時,古裏甲石倫方纔深吸一口氣,道:“既然都安靜了,陳都頭,該你說了。”

    聽到古裏甲石倫叫到自己,一旁新上任的巡防官趕忙上前一步,此人原本是城中巡防營都頭,只因前幾

    日,前任巡防官在追擊陳青池途中意外死亡,倒是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就聽這位陳都頭道:“不瞞大帥,當日追擊陳賊之時,下官未曾參與。但是經過下官事後嚴密排查,已經初步得出了那陳賊之所以出現在帥府不遠處的大街上,終其原因,還是爲了進入一間布坊,購置衣服。而據當日追擊他的巡防兵道,那日陳賊渾身溼透還伴着陣陣惡臭,像是從污泥中爬出,而且他們還曾看見陳賊在逃竄過程中,懷中曾抱着一個木盒,極有可能,就是此人將大帥您的寶印偷了出去。”

    但陳都頭將調查的結果一一說完,古裏甲石倫卻已經閉上眼睛,而在這一刻,趴在地上,癱軟如爛泥的鐘頭兒,仍是不死心道:“大……大帥,就算如此,也不……不能說是俺們過失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