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篡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烽煙起(十四)
    在這個亂世年月,不少人都聽說過食人的慘劇,所以當這種事從衆士兵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也許還並不覺得有什麼。可當這一切都發生在他們的身上,甚至於啖食的對象,就是他們之前的都統杜鋒時,這性質就完全變了樣。

    所以面對這種意志、乃至於精神上的摧殘,那些剛猶豫效忠的人,這時候,又有一部分選擇了反抗和逃跑。

    畢竟這時候士兵們心中還在心存僥倖,認爲巴爾特既然要收服他們,便不會將所有人都殺死。可實事卻證明他們錯了,因爲這巴爾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所以反抗和逃跑的結果就是,隨着巴爾特的虐殺,原本收攏的潰兵人數,已經由四百餘,被一點點斬殺到了不足二百。而且,這種虐殺似乎還遠遠沒有到達盡頭。

    在這樣的極度恐懼中,終於,有人先行開了口,在極度的顫抖中吞下了巴爾特手中的肉片。隨着這個缺口的打開,第一、第二、第三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臣服眼前這個魔鬼。

    所以在聽到巴爾特和永珹對話的時候,這些士兵,其實還在暗暗希望,眼前這位永都統能夠識破這個魔鬼的真實面孔,將他們解救出來。

    不過這個想法隨即就在騎兵們心頭泯滅了,因爲他們發現,那位永都統在聽說了巴爾特的話後,居然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這神色分明就是對巴爾特的手段早有預料。

    看到這裏,這些原本還升起一絲希冀的騎兵們,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這些騎兵的心理活動,永珹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也正如那些騎兵猜想的一般,他的的確確是清楚巴爾特的手段,否則,他也不會只向速不臺討要這麼一個人。

    至於杜鋒,永珹心底本是不想殺的,他甚至在此之前,還借送馬,對其提出了招攬。

    可那廝表面上迫於蒙古人的勢力答應自己,但背地裏卻沒那麼死心塌地,甚至於這一次帶兵突襲密縣,對方還背地裏留了一支人馬在鄭州,似乎也在防範着他。

    迫於這點,永珹最終決定除掉杜鋒,他可不能讓對方有機會,去馬伯堅跟前報信。

    眼見巴爾特帶回了肯定答覆,永珹心中的這塊石頭,也終於落地了。隨即,他又將視線從巴爾特的身上抽走,然後重新轉向遠處的戰場。

    從戰事開始到現在,永珹的目光始終都未離去,自然知道巴爾特所指,就是敵軍的滾木。

    滾木淋上熱油,點上明火,以此方法形成火攻之勢,阻擋自己的重甲步軍,這個方法倒是永珹從未想到的,所以就連他在觀戰之餘,也對此計策暗暗叫絕。

    只可惜火攻雖然厲害,但還遠遠無法對他的大軍形成威脅,所以此刻永珹只是淡淡一笑,道:“守城的倒也是個將才,只可惜,我重甲步卒數千,便是燒上一日也燒殺不玩。他既然有心玩火,那便任由他玩好了!”

    這巴爾特似乎對永珹既是在意,他見對方笑着說完後,只是稍稍停頓了片刻,便又提醒對方道:“話雖如此,可是,你別忘了,那密縣城上,有的可不僅僅是熱油和滾木……否則,杜鋒那個蠢貨,又怎麼會命喪俺的刀下……”

    聽巴爾特提到杜鋒,永珹面色又是一變,他當然明白,對方說的是杜鋒手中那幾臺投石車。

    這三臺巨型投石機可是永珹廢了半天勁,才從管城弄出來,然後交給杜鋒,指望對反能夠一鼓作氣,將整個密縣城牆給轟下了。

    可他萬萬想不到,那個蠢貨居然連三臺投石車都搭進去了,據說,是因爲密縣裏,有幾臺巨型的投射弩機,正是這些弩機的作用,纔將投石車毀去的。

    想到這兒,永珹的面色又是一沉,他當然明白,巴爾特是在提醒自己,城中還有弩機那樣的大型機械。

    但永珹真正感覺到疑惑的,卻是這些弩機的由來,據他所知,那種大型的殺敵器械,絕非密縣一座縣城能有。

    否則的話,在他掌軍的這兩年中,他早就應該聽說了這等器械,並且將其弄到手了,又怎麼會放任其留在密縣,結果還被一夥義軍搶了過去。

    難不成,是城裏沒有,而是佔領密縣的那支義軍帶進城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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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正因爲這樣,永珹才越來越覺得,眼前這支義軍的不尋常,這支兵馬的來歷絕非那麼簡單,否則馬伯堅也不會態度曖昧,任由其攻佔密縣而默不作聲。

    甚至,還能隨軍攜帶巨型弩機這樣的器械,這就算是他們鄭州,都拿不出來啊!

    是了,這支軍隊的來歷,絕對比馬伯堅還要厲害,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的那完顏思烈或者是武仙的兵馬,畢竟,他可是聽說,那兩支人馬的聯軍,已經到了汝州。

    這密縣一地,極有可能就是聯軍深埋在鄭州的一顆棋子,爲的就是在兵臨鄭州只是,能夠先一步佔據先機……沒錯,一定是這樣……好個馬伯堅,看來你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所以才全然不管不顧的,看樣子,你是早已經打算反了……

    越想永珹就越是心驚,甚至他的臉上,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看到永珹臉色的變化,一旁的巴爾特連忙上前了一步,然後走到了永珹的跟前,然後關切道:“你這是怎麼了,臉色竟然如此的難看?”

    說着,巴爾特還一邊伸出手來,一把搭在了永珹的肩膀上,用力摩挲着。

    但是他這個動作剛一出現,便被永珹冷冷的打開,然後冰寒着臉道:“我自然是沒事,倒是千戶你那裏,可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可不希望,東門的一切努力,都在北門那裏付之一炬了……”

    “嘿嘿!”

    眼見自己的手被打開,這巴爾特也不升起,他目光閃動着看了眼跟前這個相貌清秀的年輕都統,凸起的喉結,這時候也猛的蠕動了一下,顯然是吞嚥了一口口水。

    看樣子,兩年光景,這個昔日在他胯|下,苦苦呻|吟的玩物,如今的也變得有了幾分貴氣,竟然還敢給他些許臉色。

    不過越是這樣,巴爾特看向永珹的目光,越是露出了強烈的渴望,他遂道:“俺答應你辦到的,自然是會辦到,不過你答應俺的,到時候可莫要反悔……兩年了,經過俺手裏的男子不下百人,可還從來沒有人,讓俺如此留戀呢……”

    眼看巴爾特又一次提及了那段屈辱的記憶,甚至是當着衆軍跟前,那種令永珹羞辱的感覺,就彷彿當中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體的忍忍嬉笑一般。

    “你……找死……”

    怒火幾乎讓永珹瞬間喪失了理智,就見他右臂一晃,猛然拔刀出鞘,直直就砍在了巴爾特的脖子上。

    巴爾特的身後,看到這一幕的衆騎軍,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他們多希望,永珹就能一刀將那魔鬼斬殺,也能救他們脫離苦海,但顯然,結局還讓他們失望了。

    就見鮮血順着刀刃留下,但巴爾特臉上的貪婪,卻絲毫不減。甚至還有“嘿嘿”的獰笑聲,從其喉嚨裏傳出。

    顯然,永珹的這一刀僅僅是劃破了對方脖子上的一層皮,並未完全落下。

    於此同時,他眼中劇烈的掙扎,也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過了半響,才見永珹又抽回了手,用着無比淒厲的聲音吼道:“今日只是個警告,莫要讓我再提第二次……”

    永珹的劇烈反應似乎早已經在巴爾特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在關鍵時候收的住手,以至於他一直藏在袖中的彎刀,在最後關頭,沒有機會遞出去。

    不過永珹的反應越是激烈,這巴爾特的內心就越是渴望,只見他拿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跡,然後又送入了口中,舔了一口,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更刺激着他那變態的慾望。

    “嘿嘿,走着瞧吧!”

    終於話音落下,巴爾特翻身上馬,沿着來時的路,又狂奔而過去。

    見巴爾特受了一刀,此刻還能生龍活虎,站在原地的十餘騎心中無限可惜,暗道那永珹婦人之仁,爲何不就着剛纔的機會,徹底將刀斬下,如今他們還得跟着這個魔鬼活受罪。

    但是想歸想,眼看巴爾特的戰馬跑遠,這些騎兵也只能垂頭喪氣的,策馬跟上。

    等到這些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視野當中,永珹這才又重新提起手裏的佩刀,只見那鋒利逼人的刀刃上,此刻還殘留了一條長長的血跡。被那血跡一映,永珹的眼中也血色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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