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笑笑就很不要臉地跑了上去，厚着臉皮說：“我，我可沒錢啊，你先借我，改天有錢我一定還你。”
然後她想了想，依照她上輩子的尿性，“有錢”這個前提條件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了。就是不知道以身相許，容航一會不會要……不不不，學霸巨巨的伴侶，那都是和普通人不同的，起碼得有三個腦子，才能配得上學霸巨巨。
“知道你沒錢！”容航一看了管笑笑一樣，很顯然眼裏明晃晃地寫了倆大字“窮鬼”。
管·窮鬼·笑笑乾笑一聲，“師傅，去城東路。”
開車的師傅大概也是個從小有賽車夢的中年人，唾沫一吐，雙手一搓，“好嘞”一聲，管笑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甩到容航一的膝蓋上去了。三輪車繼續“突突突”地開，師傅興致很好，哼起了雙節棍……
管笑笑就覺得自己的後腦勺磕到了車廂，然後整個人都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等她捂着後腦擡起頭來，就看到容航一僵直着身體，一臉隱忍地盯着她看。
容航一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被別人觸碰。管笑笑前世也是個八卦的，沒少聽說誰誰誰因爲摸了容航一的手，被學霸巨巨給一個過肩摔，在醫院裏躺了半個月。
管笑笑光速撤離，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摸了摸自己的腦殼兒，“哎呀，城東路應該很快就到了吧？不過容航一你跟着我幹啥，我去見……”鬼，“鄭妍，你也去？”
容航一的目光依然陰測測的，但好歹沒有撲過來給她過肩摔，只說：“你管我？”
他忍了忍，好歹是沒有當場就下車走了。他昨晚仔細想過了，如果管笑笑真的能看到“那些東西”，說不定……不過這女的這麼傻，他要是不跟着去盯着，誰知道能不能活到他回家的時候。
管笑笑見容航一似乎在沉思，也是十分心大地摸着腦袋想起鄭妍的事情來，完全沒有意識到，學霸巨巨眼裏滿是嫌棄。
十幾年前的三輪車速度非常可觀，管笑笑被“突突”的聲音吵得腦殼兒痛，正想發作，師傅一個剎車，她好險沒再撲到容航一的懷裏去。
跳下車，鄭妍家特別好找，往前走到最裏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天的天氣特別不好，剛纔從學校出門還晴空萬里，一到了城東路，天空倒是變得陰沉沉的了，似乎是要準備下雨了。
司機師傅收了容航一的錢，嗓門兒還忒大地對兩個孩子說：“別太到裏面去，裏面不乾淨！你們倆小年輕可悠着點，這城東路死人了，今天剛好辦葬禮。”
大概是他也慫，提醒了兩句，就趕緊調轉車頭，罵罵咧咧地走了。管笑笑隱隱約約間，似乎聽到了一句“這天兒好幾天都這樣了”。她心裏多留了個心眼兒，心想看來不是天氣突變，而是這城東路一帶有什麼古怪了。
聯想到羅均的死，管笑笑毫不意外地猜到了原
因。她握了握手，爲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順便解救可憐兮兮的同寢室友，這鄭妍家，她一定是要去的了。
畢竟是死過的人，管笑笑默默地安撫好自己，擡步叫往三里巷走。然而她沒走兩步，胳膊上就掛了一個巨型玩偶——170以上的容航一抱着她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臉警惕地看着三里巷頂上的烏雲。
“喂。”管笑笑推了推小……大學霸的腦袋，“你一個大男人，要真害怕就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來，保證不會把你給丟在這裏。”
……其實是她沒錢回學校了。
容航一哆哆嗦嗦，學霸巨巨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對於科學存在的東西，他根本就沒在怕的。但是管笑笑整天“自言自語”看到的“那些東西”，對於他一個原本相信建國後不能成精、中國不存在喪屍的科學理論根正苗紅的共青團員來說，這可太赤雞了！
管笑笑好歹是能看到那些東西的，他要留在這裏，說不定那些東西來了，他都毫無察覺——哦，不對，大概只能感覺到陰風陣陣了。
“我，跟你一起去。”容航一義正言辭，“你一個女孩子進去不安全。”
管笑笑馬上想起女鬼曾經說過，容航一似乎能感覺到她的存在。難不成是怕她一個小姑娘去見鬼不安全，所以學霸巨巨善心大發，想要跟來保護她？
管笑笑腦補了一陣，暫且將這件事給放下了。容航一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沉着淡定，眼裏精光陣陣，只是一隻手還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角……
城東路這一帶，平時是熱鬧的。但現在家家大門緊閉，整條街都顯得空蕩蕩的。帶着幾分寒意的風劃過，容航一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將管笑笑抱得更緊了些。
往前直走，原本格外安靜的城東路，就漸漸能聽到人的哭聲，忽遠忽近，似乎從每一個方向傳過來。越靠近三里巷，管笑笑竟然覺得越舒服，她忍不住想要閉上眼，更靠近一些……
但容航一卻覺得有點冷了。他原本就穿得少，三里巷附近風很大，有垃圾被風捲起來，像是白帆一樣在空中飄蕩。地上溼漉漉的，明明沒有下過雨，但街邊石階上，已經有青苔長出來了。
兩人走得小心翼翼的，哭聲漸漸清晰了，三里巷的最裏頭，一棟小樓前掛滿了白布，不少人聚在小樓前，紅黑木漆的木棺，被停放在門前的兩排長凳上。一箇中年婦人一邊燒紙，一邊哭着撲倒在木棺上，四周的旁人神色悲傷，有人上前扶着中年婦女低聲勸說。
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麼，中年婦人突然就激動了起來，“什麼節哀順變，你試試看節哀？那是我兒子，他現在死了！他死了！你們這些人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痛，我怎麼鄭妍了？我就是讓她給我兒子一個交待？我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