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臥談會結束後,陳朝陽告訴四個小夥伴,明天早上七點四十分在學校北門門口集合,屆時體育部的副部長也會過去,並帶領“臨時工”們去不遠處的一個小區幹活。
洗漱完畢後,五個人來到食堂吃了個簡單的早餐,便往校園北門走去。
或許是因爲今天是星期六的緣故,校園裏很是清冷,運動場上只有零星的幾個學生在跑步鍛鍊,空氣中時不時還刮來一陣陣寒風,讓人瑟瑟發抖。
顧秋風吊在最後面,不疾不徐地走着,心中哭笑不得。
到了現在,他算是弄明白了爲什麼幾位室友在談錢的時候總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自己了。
原來在他們的印象中,顧秋風一直是一個高窮帥身材高大,陽光帥氣,囊中羞澀。
對於室友們的這種先入爲主的想法,顧秋風可以說是有口難言。
他知道,終有一天,自己的祕密會被曝光,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室友們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以及會不會暴打自己一頓。
“真希望那個時間點晚一點到來。”顧秋風低聲自語。
沿着一條鋪面落葉的林蔭道,五個人很快就到了北門。
此時,北門門口已經來了十幾個學生,男女皆有,有的獨自一人蹲在花圃外圍的臺階上低頭玩手機,有的來回踱步,更多的則是圍在一起聊天,吵吵嚷嚷的,非常熱鬧。
“陳朝陽”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男生昂首闊步地走了過來,他刻意擺出威勢,指着顧秋風等四人,問:“這幾個都是你找來的嗎”
顧秋風察言觀色,立馬判定眼前這個男生應該就是體育部的副部長。
果然,陳朝陽接下來的話正好印證了這一點。
“是啊,博哥,他們都是我的室友。”
陳朝陽態度恭敬,臉上帶着討好的笑。
“嗯,不錯”那名副部長用上位者的口吻簡短地點評了一句,然後返身走回去同剛纔的那幾個女生聊天去了。
五個人聽着這毫無營養的話語,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最尷尬的莫過於陳朝陽了,他臉色僵硬地說道:“剛纔那個男生就是我們的副部長,邢博。”
這嗶走過來就是爲了刷下存在感、裝個嗶嗎
顧秋風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那名副部長,心裏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本來還算愉悅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這就是他不喜歡同學生會的人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芝麻大點個小官,拿着雞毛當令箭,幹啥啥不行,裝嗶倒是第一名往往是這一類人的通病。
沒等多久,時間就到了七點四十。
邢博跨上臺階,點了點人數,隨後大手一揮:“跟我走”
衆人聞聲而動,跟着他穿過一個十字路口,又順着柏油馬路一直往北走,再等紅綠燈過斑馬線,然後向東走出大約一百五十米,最終來到了一個名爲“宜新花園”的高檔小區面前。
小區看樣子是新修的,一棟棟建築物高高聳立,非常氣派,正前方的玻璃外牆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讓人心生豔羨。
“不用。”邢博說着,從口袋裏掏出煙盒,非常熟絡地取了一支遞給那中年男人,問道:“黃哥來了沒有”
“多謝邢老闆”
中年男人雙手接過香菸,飛快地夾在耳朵上,笑道:“黃老闆還沒來,估計得八點鐘才能到。”
邢博點點頭,道:“我到小區裏面去等他。”
“您稍等”中年男人把腦袋縮了回去,立馬拉起起落杆放行。
站在人羣中間的顧秋風聽到兩人的對話,心中感慨頗深。
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居然在一個大三的學生面前低眉順眼,畏畏縮縮,言語間一口一個“您”,恭敬之態,可見一斑
這畫面有些奇怪,不少同來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醒悟過來之後,看向邢博的眼神充滿了豔羨。
顧秋風暗自嘆息一聲:“這就是現實啊”
俗話說,有錢的王八大三分。
當一個人由懵懵懂懂的小屁孩變成社會中的成年人時,衡量他她成功的標準,往往就是權勢,金錢,名氣這些東西,很多時候,一分錢就能壓倒一個人的脊樑。
諷刺嗎
答案是肯定的。
但這纔是社會最真實,最現實的一面。
順着人潮走進“宜新花園”小區,顧秋風只覺得,這一趟,沒白來
“我靠靠靠,這些房子都不賴啊”蔡新鵬站在花壇旁邊,左看右看,兩隻眼睛賊亮賊亮的,活像個竊賊。
“廢話,這還用你說”章元明毫不客氣地嘲諷道:“你沒看到門口的那張規劃圖嗎這兒是黃金地段。”
陳朝陽和喻濤濤也在四處張望,眼眸中滿是新鮮和羨慕。
顧秋風看着面前的堆積的廢木料和沙石,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賺錢”
八點整,一輛白色的奔馳轎車和三輛帶拖斗的卡車開進了小區,馬達的轟鳴聲響徹
其間。
“嘀嘀”
奔馳轎車在衆人面前停了下來,兩道刺耳的喇叭聲過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搖下車窗,伸出了腦袋。
“黃哥”
邢博立馬屁顛屁顛地竄了過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中年人點點頭,問道:“人數夠了嗎”
“夠了,夠了。”邢博忙不迭地道,“這回來了二十三個人,比上次還多幾個。”
“行,公司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理,我就不在這兒盯着了。”中年人笑道,“這邊的事交給你辦,沒問題吧”
“絕對沒問題。”
邢博挺了挺胸膛,就差賭咒發誓了。
中年人哈哈大笑:“你辦事,我放心。”
隨後,他搖起車窗,把車子調了個頭,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啪啪啪”
邢博轉過身來,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他有節奏地拍了三下手,試圖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顧秋風皺眉看着,他知道,這嗶估計要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