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之前景承對她說的那句話。
死亡從來都不是一種懲罰。
聶蘊慈爲她的自私冷漠和無情付出了代價,但遠比死亡對她的傷害更大。
景承不經意在看時間,我明白這個舉動的含義,昔拉不會讓我們活着離開,殺掉我們所有人後他便會引爆炸彈,現在我們的命變成拖延他最後的籌碼。
景承高舉起雙手對着對講機說:“這裏是你的獵場,我們早晚會成爲你槍口下的獵物,不過在你開槍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
“你想知道什麼”
“理想國,這本書裏到底隱藏着什麼祕密”景承面無懼色問。“爲什麼要千方百計拿回那本書”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五階魔方程序,梁鴻藏有程序的儲存卡藏在書中郵寄出去,我不能讓程序提前暴露。”
“儲存卡”景承表情有些詫異。“理想國這本書裏隱藏的祕密就是儲存卡只有這個”
“你認爲還有什麼”昔拉反問。“只不過是一本書而已。”
“爲什麼要製造炸彈,是他讓你做的嗎”景承繼續問。
“他他是誰”
“凱撒。”
“凱撒”對講機裏昔拉的呼吸很均勻,說明他已經做好射擊準備,同時他提到這個名字時呼吸並沒有任何變化。“凱撒是誰”
我和景承對視,很顯然昔拉並不知道凱撒的存在,我突然感覺我們一直追蹤的昔拉或許根本與凱撒沒有丁點關係。
因爲在他身上我只看見單純的殺戮,但他的殺戮對於凱撒來說是沒有作用的,這種野蠻瘋狂的舉動完全不是凱撒的風格。
凱撒代表着黑暗他最終的目的是吞噬所有光明,而我就是代表光明的那個人,因此凱撒會對死亡賦予意義,用來摧毀我信仰和人性的意義,但回顧昔拉行兇的過程,他似乎遊離在凱撒的理念之外完全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在你認識聶蘊慈後的八年時間內,你殘殺了那麼多人目的只是爲了幫她早日完成項目開發”
“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我會不惜一切去幫她實現。”
“藍蝶和紙條呢中州溼地森林公園兇案中,爲什麼要在死者喉嚨裏放那張紙條”我大爲疑惑問。
對講機那邊只有昔拉均勻的呼吸,短暫的停頓後:“你們現在知道這些還有意義嗎”
“能不能給我們留一點道別的時間。”景承下意識瞟了一眼時間。
“當然可以,我喜歡看見獵物臨死前垂死掙扎的過程。”
景承轉身注視我們,目光從我們臉上一一掃過:“對不起,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說再見了。”
我們彼此已經經歷過很多次生離死別,但記憶中似乎並沒有傷感和遺憾,因爲我們對自己堅持的信仰從來無怨無悔。
“來世,如果有來世你們打算做什麼”景承一臉輕鬆問。
“來世希望不要讓我認識你。”我苦笑一聲。
景承無奈的攤開手:“對不”
我上前一把抱住他,或許是我從不知道如何定義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的情感,但莫名的真摯和信賴,也許真的如同他所說,只有同類纔會擁有如此單純而牢固的情義。
“再見,二哈。”我鬆開他時聲音竟然哽咽。
“你,你是在哭嗎”景承低下頭帶着譏諷的挖苦。“你是在爲我難過”
“最後能讓你難過的居然是一個男人。”蘇錦笑的無奈。“我感覺自己好失敗。”
“誰說我哭了。”我偏過頭努力讓自己堅強。
“你呢你來世想做什麼”陸雨晴問景承。
“海盜。”景承不假思索回答。“好像我挺適合當海盜的,不用被約束自由的在大海上馳騁,探尋失落的寶藏或者征服巨大的海怪,總之隨心所欲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那我來世成爲一隻海鷗吧。”
“海鷗爲什麼是海鷗”
“我會伴隨着你的海盜船飛翔,停留在骷髏旗的最高處見證你征服世界的傳奇。”陸雨晴的長髮在風中飄舞,我在她眼裏看見了一往情深。
“看樣子來世我是擺脫不了你了。”景承淡笑,回頭看向蘇錦。“你呢”
“我還是會當警察。”
“爲什麼”我問。
“我怕來世找不到你,我會在原來的地方等你出現。”蘇錦對我說。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融化,我捧起她的臉在額頭輕吻。
蘇錦把頭埋在我胸前,我聽見她深吸一口氣,抿着嘴表情堅毅的向後退了一步:“和你們共事是我的榮幸。”
我意識到她打算做什麼,剛想上前被她阻止:“讓我們最後的時間變的有意義”
蘇錦說完臨危不懼望向雪野的遠方:“我很後悔當時沒有一槍擊斃你,你身上的傷就是我留下的,來吧,向我開槍”
我聽見對講機中傳來槍栓拉動的聲音,蘇錦在犧牲自己爭取最後的時間,我沒有悲傷:“我很快就去找你。”
她轉身望向我們,在冬日的陽光下她的笑容是那樣燦爛:“再見,我的朋友們。”
“等等
,你還沒問我來世想當什麼。”
我們全都一愣,景承並沒有掛斷宮文心的電話,她的聲音不合時宜傳來,瞬間打破了悲壯的氣氛。
“你想當什麼”景承問。
“海盜獵人。”
“海盜獵人”
“我會跨越七海去追捕你,最終我會成爲打敗你的女人。”
景承笑了,一如既往的不羈,顯然他很憧憬來世和她的對決,或許這就是宮文心一直吸引景承的地方。
她是唯一打敗過他的女人。
“破譯了嗎”景承問。
“我追蹤到所有端口,並且用病毒程序修改了五階魔方,從現在開始被激活的端口無法再接收到指令傳輸。”
“聽見了嗎”景承拿起對講機。“你手裏的五階魔方程序已經沒用了,不如這樣,你放下槍走出來投降,你至少可以得到一次公平的審判。”
“沒有炸彈我一樣可以殺掉你們。”昔拉聲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