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死神的哈士奇 >第七章 但丁神曲
    梁定國在兇案海域經過打撈找到三口木箱,裏面分別裝着葛安平兄妹各自的家人,我們在檢查木箱時發現佈滿了指甲的抓痕,那或許是我見過最恐怖的屍體,大人和小孩的臉淤青發紫,喉嚨和麪部全是觸目驚心的抓傷,死者的五指全都彎曲僵硬如同鷹爪。

    陸雨晴對屍體進行屍檢後告之,屍體身上紫紺明顯,外傷均爲死者生前自己造成,死因是缺氧導致的窒息,每個死者後背皮膚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缺,但可以肯定是生前就被割去。

    “我從警十多年還沒遇到如此喪心病狂的畜生。”梁定國心煩意亂摸出煙義憤填膺說。“七條人命就這樣活活悶死在海底。”

    “是八條……”陸雨晴雙手放在白大褂裏低垂着頭。“屍檢過程中我發現葛安平的妻子懷有身孕。”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連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盡天良,這沒有理性禽獸不如的瘋子要讓我抓到,我他媽非剝了這畜生的皮。”梁定國取下警帽重重摔在桌上。

    “糾正一下。”景承一臉平靜坐在椅子上情緒沒有絲毫波動。“兇手的確是變態的瘋子,但瘋子並非是失去理性的怪物,而是指失去了除理性之外所有一切的怪物。”

    梁定國對景承不再向之前那樣排斥,或許是因爲他發現這個男人神經質的外表下還有他無法企及的東西。

    “屍檢還有什麼發現嗎?”我冷靜問。

    “第三封信。”陸雨晴把信擺放到會議桌上。“和第二封信一樣,兇手強迫葛安秋的丈夫吞進胃裏。”

    “兇手這個行爲是不是有什麼映射?”梁定國平復心情問。

    “讓葛安平吞下信是爲了拖延時間,而讓葛安秋丈夫吞下信是爲了確保信不會被損毀。”蘇錦深思熟慮說。“這並非是兇手某種暗示。”

    我贊同蘇錦的分析,小心翼翼打開信裏面是三行字句。

    通過我,進入痛苦之城,

    通過我,進入永世悽苦之深坑,

    通過我,進入萬劫不復之人羣。

    “有意思。”我剛唸完信上的字句,景承手指敲擊在桌上露出意味深長的淡笑。“這是但丁《神曲》第一卷地獄篇第三章節選的詩句,這個怪物是根據神曲在殺人。”

    “但丁的神曲?”梁定國有些遲疑。

    “從倉庫兇案開始到10.25兇案,分別出現了司芬克斯和卡倫,這兩者都是在但丁神曲描繪的地獄中出現過,司芬克斯代表着死亡的開端,而卡倫是冥界船伕象徵地獄入口,兇手用帶有明顯宗教色彩的方式殺人,可動機又是什麼呢?”我眉頭緊皺說。

    “但丁的神曲分爲地獄、煉獄和天堂三部分,兇手嚴格按照神曲對地獄的描寫殺人,如果10.25兇案是地獄篇的開端那麼兇手將會把更多受害人帶進地獄。”蘇錦憂心忡忡說。

    “這起兇案和你們之前接觸的有什麼不同?”景承漫不經心問。

    “我們破獲過很多兇案,雖然兇手出於不同的目的和動機殺人,但表現出來的特徵大致相同,殘忍、衝動和暴戾,但這起兇案卻截然不同,兇手除了這些特質之外似乎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東西在裏面。”我愁眉不展回答。

    “拋開兇案本身,單獨去看兇案現場的屍體。”景承聲音平緩鎮定。“你們看見了什麼?”

    “司芬克斯和冥界船伕卡倫?”陸雨晴不太確定的回答。

    “是作品,相當傑出的作品。”景承嘴角慢慢上翹,眼神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用人的肢體拼湊出栩栩如生的司芬克斯,用屍體塑造出神曲裏冥界船伕卡倫的造型,這些作品直觀生動而且震撼,堪稱大師的傑作。”

    “你還是不是人?”梁定國勃然大怒,我猜他的價值觀是絕對無法認可景承的冷漠。“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

    “我尊重死者能讓他們復活嗎?”景承不爲所動輕描淡寫說。“你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法改變結果的事上,還不如靜下心用欣賞的眼光去體會兇手,你越是瞭解兇手越是有機會破案,我認爲比起在乎死人的感受,將兇手緝拿歸案纔是最好的尊重。”

    梁定國啞口無言想不出反駁的話語,這不能怪他畢竟和刻薄冷漠的景承相處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正因爲景承不受世俗紛擾所以他纔會比任何人看的透徹。

    “你是說……”我受到景承的啓發。“兇手從事的職業有可能

    和藝術相關?”

    “任何一個行兇的怪物都是具有創造性的藝術家,而警察就是批評家,學會如何去批評兇手的傑作中的瑕疵就能發現怪物的破綻。”景承轉頭望向陸雨晴。“兇案屍體都是由你負責屍檢,從你的專業角度看,你認爲兇手都具有那些特徵?”

    陸雨晴坐到景承對面把三起兇案的驗屍報告擺放在桌上對我們說,首先是最開始的倉庫兇案,死者身份至今沒有被證實,致命原因是割斷頸部動脈放血,兇手先割斷死者頭部然後對其進行肢解。

    肢體創口切面平整但並不光滑,並非是採用醫用工具而是雙面鋸和砍刀,兇手像鋸木頭一般鋸開死者的軀體。

    “人體的構造很奇妙同時也很牢固,特別是軀體結合部位,要精準的肢解一具屍體並非容易的事,但我屍檢時發現屍體被肢解的部位全是關節結合處。”陸雨晴鉅細無遺說。“因此我推測兇手應該是男性,因爲肢解屍體需要消耗極大的體力,而且兇手掌握醫學解剖知識。”

    “就是說兇手有可能是男性醫務人員。”梁定國情緒漸漸平靜。

    我們不約而同看向景承,等待他對兇手精準的側寫來完成對兇手輪廓的勾畫。

    “倉庫兇案和10.25兇案之間相隔不到一個月,在連環變態殺人案中這樣的情況很罕見,閃電式作案反應出兇手嚴重缺乏社交技能。”景承站起身一邊在會議室走到一邊說。

    “兇案間隔時間短和兇手社交有什麼關聯?”陸雨晴好奇問。

    “因爲缺乏社交技能導致兇手沒有固定的交際圈,兇手不會受到人際關係的影響,所以兇手能連貫不受干擾的在短時間作案。”蘇錦給陸雨晴解釋。

    “雨晴分析大致是正確的,兇手是男性這一點從10.25兇案的細節也能發現,兇手等死者出現屍僵後才塑造造型,屍僵的軀體極其僵硬需要很大氣力才能改變,女性是很難完成這個行爲的。”景承點點頭繼續往下說。“關鍵是兇手行兇的手法很奇特。”

    “你之前不是說兇手是根據但丁神曲的描述殺人嗎?”梁定國認真問。

    “那是兇手殺人的方式。”景承搖搖頭走到陸雨晴身後,捂住她嘴手指從頸部劃過。“這纔是兇手的手法。”

    “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蘇錦問。

    “這是狩獵的方式,也是最原始的殺戮方式,兇手如同獵人而且爲了屍僵等待12小時,兇手還是極有耐心的獵人,他狩獵的獵物就是人命,說明兇手有典型的臨牀性精神病。”

    “兇手既然患有精神疾病,那麼他怎麼能成爲醫生呢?”我眉頭一皺大爲不解,當我看見景承面無表情的沉默時反應過來。“難道,難道兇手並非是醫生?!”

    “從我的專業角度去分析,我堅持兇手是醫務人員的推斷。”陸雨晴指着倉庫兇案死者的照片很肯定說。“兇手肢解屍體手法嫺熟精細,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瞭解人體結構並不代表兇手就是醫務工作,要知道用醫用設備更容易肢解屍體,但兇手選擇的卻是雙面鋸和砍刀,這源於兇手的職業習慣。”景承慢慢停住腳步擡頭掃視一圈,聲音異常堅定說。

    “兇手爲男性,年齡23-30歲之間,患有精神病,病史誘因是兒時腦部創傷,導致發育遲緩智商低下相貌醜陋因此無正常社交,長期被周圍的人排斥性格內向不善言辭,有嚴重的交際障礙因此很容易被忽略,最重要一點,兇手從事屠宰類職業。”

    “兇手是屠夫?!”我大喫一驚,景承的兇手心理畫像與陸雨晴分析的截然不同。

    “工具!作案工具!”蘇錦若有所思點頭。“兇手所用的雙面鋸和砍刀正是屠宰工具,這也從側面暴露了兇手的職業,長期進行屠宰操作自然熟知動物身體結構,以此類推兇手肢解死者時運用了自己工作經驗。”

    梁定國很喫驚看着景承,愣了好久才說出話:“兇手是屠夫雖然有待商榷,但還能解釋的過去,但是年齡呢?你憑什麼推斷兇手的年齡?”

    “目前發現的兇案中,死者的面容都被嚴重損毀,這是典型的妒忌心理,折射出兇手面容異於常人,這也是他長期被排擠的原因,從這一點反向分析,唐氏綜合徵會造成患者智能落後和特殊面容以及多發畸形,但是唐氏綜合徵屬於染色體病變是先天造成的,患者不具備攻擊性和認知性。”景承不慌不忙回答。“由此可見兇手是後天病變造成面容畸形,不排除是人爲傷害,但隨着年齡增長兇手大腦受損會愈加嚴重,智力也會大幅退化,不可能嫺熟完成複雜的肢解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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