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頭顱靜靜懸在空中，看起來有些恐怖。
他在笑，笑得極爲虛弱，但衆人終究還是能夠聽到他的聲音：“武學之道，涵蓋萬有，包容萬象，區區境界當然不能說明一切。哪怕......是神階和命劫的恐怖鴻溝！”
聲音確實很小，但卻像是梵音洪聲，響徹在天地之間，震得四方迴音蕩蕩，震得衆人身體猛顫。
韓秋全身染血，大步走來，淡淡道：“當你的目光跨過了境界的鴻溝，你終究會開闢新的歷史。”
說到這裏，她嘴角微微翹起，看向辜雀道：“神魔大陸歷史上還從未有過人，以命劫之境，斬殺神階強者，雖然他是魔法師，但你終究是千古第一人了。”
此話一出，四下衆人臉色劇變，看向辜雀的眼神都變了。
命劫屠神，千古第一人，這是何等榮耀的一個詞語啊！
只是就在這時，一個沙啞陰森的聲音卻傳遍了天地：“千古第一人沒錯，但他終究無法證明自己能走多遠了，他必須死！”
聲音傳遍四方，一道黑光忽然激射而來，一柄長達十丈的巨劍橫在空中，剎那間破碎虛空，竟然直接朝辜雀而去！
衆人臉色劇變，不禁駭然出聲，此人好果決的殺意，話都不說，直接就殺，這到底是有什麼仇？
來不及想這麼多，韓秋已然厲喝出聲，全身血光澎湃，神蠶紗頓時運轉過來，猛然擋住了這一把長達十丈的驚世殺劍。
而下一刻，一道黑影從巨劍之上跳出，瞬間朝辜雀頭顱一掌而去，狂暴的掌力直接讓虛空破碎。
以辜雀現在的狀態，他必死無疑！
所有人都驚呼出聲，韓秋全身的血光忽然變得漆黑一片，眼中的血紅色也得無比深邃。
她來不及出手，但辜雀在冷笑！
只因漫天死氣已然在激盪，只因一道恐怖的黑光已然激射而來。
“殺人？問過我了嗎！”
一聲暴喝驚破天地，滿墓死氣忽然激盪席捲，一道黑光快若閃電，頃刻之間便站在了辜雀身前，長髮亂舞間一掌而出，拍出一股滔滔不絕的元氣。
元氣與這人掌力對撞，發出一聲恐怖的爆響，那人悶哼一聲，直接倒飛出去。
衆人連忙一看，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辜雀之前，黑袍獵獵，死氣激盪，蒼白的臉上盡是無窮的殺意。
顧南風愣了好久才大笑而出：“好！牧魂人！你來的正好！”
而韓秋則是大步走出，全身血光早已漆黑無比，瞳孔深邃，偶有藍光閃爍，冷冷道：“通天真人，你一定要殺了辜雀，此次不殺，你早晚有一天死在他的刀下！”
說話的同時，全身黑芒閃爍，竟然涌出暴戾的煞氣，寒聲道：“只是我韓秋在，不知道你還有沒有那個本事！”
通天真人站在地上，嘴角已然滲出鮮血，駭然看着牧魂人，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他知道牧魂人強，已然到達神階巔峯，但卻想不到自己連一掌都接不住！
咬着牙，他陰笑道：“你現在深受重傷，連神蠶紗都幾乎支撐不住，也保得住他？”
“你大可以試試！”韓秋全身染血，暴戾的氣息幾乎掩蓋不住。
但辜雀此刻的臉色卻很凝重，他看着韓秋，忽然道：“韓秋，你到底練的是什麼功法？”
韓秋的臉上沒有表情，但瞳孔卻是猛地一縮，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她緩緩朝辜雀走來，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把他頭顱提起，緩緩道：“你既然已殺了他，那之前的賬一筆勾銷，我們誰也不欠誰。”
聽到此話，辜雀卻苦澀一笑，道：“我欠你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韓秋微愣，看了辜雀良久，忍不住把頭微微低下，輕聲道：“他剛纔差點殺了你，要不要我幫你報仇？”
辜雀笑道：“我現在只想你好好養傷。”
“好，我聽你的。”
韓秋聞言直接撤回神蠶紗，盤坐在地，調戲身體，閉眼不看。
她受傷實在太重了，辜雀已然看出，她純粹是憑着一股毅力在撐着。
這種時候，還要揚言爲自己報仇嗎？都說你是聰明人，我看你有時候也很傻。
辜雀看着韓秋安詳的樣子，不禁輕輕一嘆，四周忽然涌起點點金沙，淡淡清水，澎湃的生機席捲而出，漸漸凝聚成了他的身體。
腦袋放在穩穩落在脖子上，輕輕一扭，白金之光閃爍，頓時合體，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顧南風不禁慨然嘆道：“好一個不滅不壞之體，果然神妙無窮。”
但他知道，辜雀的狀態並不好，非但不好，可以說是在生死邊緣了。
尚未成神，便破碎身體，也虧得他是不滅不壞之體，其他命劫恐怕早已隕落。
辜雀臉色蒼白無比，碧雲仙子連忙上前來，打出一股澎湃的力量涌入他的身體，飛快補充着他的能量。
她輕嘆道：“孩子，以後不能這麼拼命啊！苦獄輪迴、無窮無盡之術，連碧水師姐都不敢用，你膽子怎麼就這麼大。”
雖然是抱怨的話，但辜雀聽在心裏卻是忍不住一酸，顫聲道：“師尊......”
喊了一聲，便已說不出話來，世界弱肉強食，處處險惡，他一路走來近十年，經歷了太多太多。
作爲一個男人，所承受的東西又豈能傾吐而出？唯有唾面自乾罷了。
澎湃的力量涌入他乾涸的丹田，白金之光閃爍，卻因周圍沒有生機，而得不到真正的恢復。
良久之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鞠躬道：“多謝師尊。”
碧雲仙子拍了拍辜雀的肩膀，緩緩笑道：“孩子，一切總會有結果的，路很長，終究是有盡頭。”
辜雀連忙點了點頭，眼眶微紅，卻是忽然運轉《紫虛道經》，一股股道韻澎湃而出，朝韓秋緩緩涌去。
道韻是這個世界最乾淨的東西，它猶如一雙手，撫摸着韓秋的身體，把她身上的血污全部洗淨。
於是那潔白如玉的皮膚又露了出來，嘴角那一顆紅痣也清晰可見，那一張臉很寧靜，也很熟悉。
辜雀心中輕輕一嘆，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透支實在太多，他也堅持不住了。
緩緩盤坐在了韓秋身旁，雙手緩緩伸出，顧南風手中的黑白雙環一聲輕顫，已然自動飛出，套進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