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靈劫尊弄蛇者 >第722章 當年恩怨
    

    驚雷閃電,劃過腦中,一刀而出,鮮血飛濺。

    董武重傷,驚退至角落,面色駭然而蒼白。

    衆人驚呼之間,薛青山已然淚流滿面,跪拜而下,顫聲喊出:“師傅!”

    這一聲師傅讓衆人盡皆譁然,不禁勃然變色,一個個瞪大了眼,猛地朝辜雀看來。

    這樣一個糟老頭子,竟然是這位青年強者的師傅?這怎麼可能!

    老頭子連武功都沒有,連元氣都沒有,而這青年不過二十五六,卻已然生死巔峯!

    這樣的年齡,這樣的境界,足以傲視天下,豈能是這種人的徒弟?

    無論如何,事實就在眼前,薛青山猛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已然流血。

    而辜雀,辜雀也已然是眼眶微紅,這個孩子自己的確沒有看錯,天賦卓絕,底子很好,十年時間,便已修得如此境界。

    這其中自然諸般苦難,他也一一堅持下來了。

    收徒以來,未曾指點迷津,實則是自己之過,以至於他現在有招而無道,武功到了死角。

    “起來吧,青山,現在你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薛青山聞言,緩緩站起,看向辜雀,淚流滿面道:“師傅,師母在找你,這麼多年來從未間斷。公事諸多,她已然疲累不堪,請師傅回家!”

    罪孽森林和魔域都是媚君一人在掌管,她一個女子,能把這兩個龐然大物統治得有條有理,實在是不容易。

    她當然很苦,當然很累,自己又何嘗不知道。

    這個女人在這幾十年來,都一直在幫自己承擔,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心中愧疚萬分,但辜雀卻是搖了搖頭,現在回去又如何?當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被所有人照顧着?

    這份屈辱,辜雀承受不了。

    他現在這般模樣,回去非但不能幫助媚君,反而令她更加擔憂。

    自己的天機已然被掩蓋,推算不到,故所有人都沒找到自己,這一次遇到青山,自己實在忍不住指點他。

    他畢竟是自己的徒弟啊!

    他緩緩轉身,一步一步朝客棧外走去,緩緩打開了門,門外風雨已停,街道積水已逝,空氣清新,帶着溼潤的芬芳,還有一絲寒意。

    他老了,似乎已然承受不住這股寒意了。

    右腳剛剛邁出,薛青山已然大聲道:“師傅!”

    辜雀的身影頓住,後方的聲音再次傳來:“師母常說你何等勇敢,天下常說你何等豪邁,今日爲何你連面對家人的勇氣都沒有了?你爲什麼要逃避?”

    聽到此話,辜雀身影已然忍不住躬了下去,臉色也隨即變得蒼白。

    他回頭,艱難一笑,慨然道:“師傅老了。”

    說完話,一步跨出,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一走,像是抽去了這個客棧的靈魂,所有人都覺得心中空空如也,場中一下子便冷清了起來。

    寧不悔呆呆看着自己手中的劍,臉色變幻,也不知道在想寫什麼,而薛青山短暫愣神之後,便立刻衝了出去。

    殷都的夜風雲變幻,一時間又下起了淋漓暴雨,洗淨的不止是塵埃。

    暴雨中,辜雀在走,他的身體已然佝僂。

    雨很大,衣衫盡溼,夜很冷,身體俱涼。

    回家,這件事自己已經想了十年,但想不出結果來。

    回家又如何呢?自己能做什麼?一個老去的人能做什麼?

    是的,有時候人活着,不一定必須要有用,媚君她們當然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有用......

    但諸事一眼難盡,自己需要找的東西是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雨實在太大,黑夜中帶着無盡的昏沉,像是天幕都要傾軋下來一般。

    大腳踩碎積水,漫天水珠激射,蓑衣斗笠,提刀而來,薛青山一步一步跟在了他的身後。

    辜雀依舊在往前走。

    他看着前方街道漆黑一片,夜雨橫生,積水流淌,緩緩道:“青山,你還年輕,這一次聖地會武,要多看,多領悟。不要在意武學上的輸贏,而要重視內心的輸贏。”

    薛青山低頭道:“徒兒知道了。”

    辜雀一笑,道:“所謂的高深,並不是把自己包裹起來,反而是要把自己的心放開,這樣你才能夠感受到這片天地的變化。當你的心徹底與這片世界融合在一起時,世界有任何變化,你也會知道。”

    “世界的變化?”

    薛青山皺眉不解。

    辜雀沒有回頭,只是緩緩道:“前後左右四方,各自有無人殺來,總計二十人,一位輪迴境,四位生死境,四位寂滅境,剩下的都是極變境界。各自提刀蒙面,正朝我們合圍而來,你是否感覺到了?”

    聽到此話,薛青山臉色猛變,不禁猛地拔出刀來,驚道:“那我們快逃!”

    辜雀停下了腳步,回頭笑道:“既然是合圍而來,必是天羅地網,往哪裏逃?青山,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永遠要有敏感之心,永遠嚴陣以待,儘量把對手想得出色一點。”

    薛青山鄭重點了點頭,到現在才聽到了暴雨之中急促的腳步聲,離自己大約千米。因爲狂風暴雨的確太大,噪音很可怕,以至於自己之前根本沒有發現。

    自己都沒有發現,但師尊卻發現了!

    更重要的是,這麼大的雨,師尊聲音卻很小,而自己偏偏能聽的清清楚楚,就像是響在心頭一般。

    爲什麼?他明明已然沒了元氣。

    像是知道他心頭所想,辜雀輕輕道:“關於本源,你以後會明白的,現在需要做的是離開,去做你該做的事,聖地會武。”

    聽到此話,薛青山猛地搖頭,急道:“師尊不可!強者降臨,我豈能拋下你不管!”

    “你能管得了他麼?”

    一個冷漠的聲音忽然想起,四周房頂忽然閃出一道道漆黑的身影,從各處而出,將辜雀兩人團團圍住。

    夜很黑,他們手中的刀卻很亮,亮得讓人心寒。

    辜雀拍了拍薛青山的肩膀,笑道:“走吧!在關鍵的時候,師傅的話還是應該聽的,現在你走,應該是可以殺出去的,他們志不在你。”

    薛青山剛要說話,便看到了辜雀銳利的眼神,那眼神幾乎直刺心底,讓他整個人都涼了下來。

    他跪下猛地磕頭,一把拔出長刀,咬牙道:“我宰了這羣龜孫子。”

    辜雀卻笑道:“走吧,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徒兒,謹遵師命!”

    薛青山咬牙,不得不從,提着刀便在雨夜之中與衆人搏殺起來。

    他戰鬥經驗顯然相當豐富,一招一式頗有講究,招法成熟,步伐乾淨,長刀剛柔轉換不停,時而如露如霧,時而又是狂風暴雨。

    但在面對四位生死之境強者的圍攻下,他依舊是捉襟見肘,被人殺得連連後退。

    辜雀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緩緩回頭,朝着那雨夜街道看去。

    那裏忽然站了一個纖細的身影,亭亭而立,白衣如雪,正緩步而來。

    步子不慢,像是極有耐心,撐着雨傘,勉強擋住風雨。

    辜雀不禁搖頭道:“這雨太大,傘是擋不住的。”

    白衣女子道:“能擋幾分是幾分了,白衣單薄,若是溼透,難免不雅。”

    辜雀點頭,然後不再看她,緩步轉身朝前走去。

    四周強者提刀包圍,見辜雀走來,卻是忍不住微微退後。

    辜雀每跨出一步,前方的持刀刺客便退後一步,大雨傾盆,分不清他臉上是汗是雨。

    “或許是人老了,也或許是世界太大,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

    辜雀一邊走着,一邊喃喃道:“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我卻並不知道你是誰,特地跑來自然也不是爲了說書,而是爲了殺人。”

    白衣女子道:“你說的沒錯。”

    辜雀道:“那麼我們一定是認識,認識的女性之中,說話語氣如你一般的只有兩人。”

    “噢?”

    辜雀輕笑道:“一人叫孫姬,被媚君殺於玄州,一人叫張茉兒,當年黃州所遇,至今活得好好的。”

    張茉兒微微一笑,道:“我說過,你同樣聰明。”

    辜雀道:“三十多年前,闖晉都皇宮被你發現,你請求要我爲你殺一個人。那是你的仇人,那個人也很聰明。”

    張茉兒道:“不錯,非但聰明,而且可怕。”

    辜雀道:“你對他沒把握,但你說我可以殺他。”

    張茉兒點頭道:“不錯,你輕易便可以殺他。”

    辜雀笑了起來,搖頭道:“只是你有一件事弄錯了,茉先生。”

    張茉兒眯眼道:“願聞其詳。”

    辜雀回頭看向她,輕輕道:“其實我並不聰明。”

    張茉兒道:“但我要殺你,的確沒有把握。”

    辜雀道:“那麼現在自然是有把握了,我畢竟已然是個廢人。”

    張茉兒笑了起來,笑得極爲甜美,輕輕道:“我也沒想到你英雄蓋世,也會有這一天。”

    辜雀道:“我比現在落魄的時候更多,只是你沒看到罷了。”

    張茉兒道:“你可知我爲何要殺你?”

    辜雀道:“你說過,我殺了你最愛的人。”

    張茉兒的眼中已然有了寒意,咬牙道:“那麼你可知我要爲誰報仇?”

    辜雀搖頭道:“不知道,我殺的人是在太多,並不會將他們都記住,逝者已矣,生者終究不能活得太有負擔。”

    聽到此話,張茉兒已然滿含殺意,眼中透出無限怨氣,厲聲道:“那麼我告訴你!我最愛的人,叫軒轅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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