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河底，離衍宮前。
衆人面面相覷，拜煞忍不住道：“就讓他這麼走了？一個人來挑釁我們全部，然後安全離開，我們顏面何在？”
藍九霄淡淡道：“拜血大帝，你以爲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們的顏面早就沒了。”
傳燈殿主道：“不是不留他，而是沒把握啊。”
他眉頭緊鎖，呢喃道：“萬萬沒想到啊，竟然成長這麼快，已經無法控制了。他悟通混沌之變，至尊之下，恐怕只有絕望狀態下的白起能擋住他了。再加上那一口神鬼莫測的鎮界靈柩棺和可以打通未來之元的大道，我們實在沒辦法留住。”
天行僧人道：“現在不承認也得承認了，他辜雀就是與我們平起平坐的存在，神雀文明，沒有徹底死去。”
神獄之主道：“如果永恆文明真的來了，怎麼辦？難道媧皇至尊那個辦法真的有效？”
“搞清楚一點，我們纔是板上魚肉。”
傳燈殿主道：“除了這個辦法，還有其他辦法嗎？沒有我們選擇的餘地，我們只能去相信，懂不懂？”
衆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本來以爲靠着永恆之舟，每個文明至少能有個幾億的火種，大家也能活得下來，現在又冒出個永恆文明。
一羣廢物。
辜雀說的話，還真是不好反駁。
陰霾籠罩着這片世界的同時，也籠罩着他們這些所謂的強者。
而此刻，辜雀已經站在了一片星系之旁。
前方是光，是熊熊的烈火。
“一萬年，至少燃燒了一萬年了。”
鬼母道：“這團火焰很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甚至沒有任何規則，就是單純的火焰，卻因爲純粹到極致，所以如此可怕。”
“我看到了。”
辜雀道：“這團火焰是從一個廢棄的星辰之上的河流燃燒起來的，然後漸漸蔓延，覆蓋了整個星辰。然後星辰燒化了虛空，點燃了其他星辰，所以整個星系都燃燒起來了，而且已經蔓延了快一個大域了。”
鬼母皺眉道：“離衍聯盟的人竟然不管？”
“他們很忙，也從來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
辜雀笑道：“這片大域的資源全部被開採乾淨了，剩下的都是沒用且沒用生命的星體，燃與不燃又有什麼關係呢。”
“況且，廢棄的星辰燃燒起來是很正常的事，各種未知的元素很容易就起火了。”
鬼母偏着頭看着辜雀，道：“所以你爲什麼要來這裏？”
辜雀道：“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是女人？”
辜雀道：“有關係麼？”
鬼母微微眯眼，輕哼道：“不是女人你辜雀不會這麼上心，說吧，是不是你的紅顏知己？”
辜雀搖了搖頭，道：“算不上，只是年輕的時候認識，那時候二十多歲，還在神魔大陸，同爲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有過競爭。”
“原來是青梅竹馬，以前怎麼沒聽說？”
辜雀無奈道：“她死了，枯寂世界復活的時候才把她帶出來。”
鬼母皺眉道：“然後她就死了？”
辜雀道：“這是她自己要做的選擇，嗯...我很欣賞這種選擇，她在追求自己的價值，哪怕這種價值對於世界來說是如此卑微。”
辜雀搖頭道：“她不需要我救，這萬年的燃燒，她已經有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和目標。”
辜雀頓了頓，繼續道：“該走了，去下一個地方，見一見我的老朋友。”
鬼母剛要動身，辜雀便拉住她，道：“那個地方你去不了，這段時間你回阿鼻吧，去陪一陪你的子民，大難要降臨了，時間很珍貴。”
鬼母點了點頭，道：“好啊，可是我還是想知道你要去哪裏。”
“九幽。”
辜雀道：“去見一個老朋友，我以前不知道他在哪裏，悟通了混沌輪迴，便察覺到了他的氣息，他現在變化很大。”
鬼母道：“我忽然開始有點期待大戰的到來，我想知道，你到底準備了多少東西。”
“很多。”
辜雀認真道：“真的很多。”
鬼母的臉色認真起來，輕輕道：“辜雀，我不奢望這片世界可以活下去，但如果有希望，我們就一定要去拼。”
“嗯，我答應過很多......”
辜雀勉強一笑，道：“一萬多年前，我就答應過溯雪要拯救世界，那時候我說我會成爲一個臭名昭著的人，現在果然差不太多了，敬我的人願意爲我而死，恨我的人恨之入骨。”
“不過，萬載功過，也快有個結果了。”
辜雀負手而立，看着黑暗的宇宙，長風吹起他的白衣和白髮，他的身體依舊是當年模樣。
只是經歷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他早已從當年的厄運之子，變成了震撼千古的偉大人物。
萬事無象無聲，只有過去了，才發現那時候的震撼。
辜雀伸出了手，掌心氤氳着混沌之光，融化了時空，令乾坤倒轉。
下方黑暗沉浮，死氣如浪，混沌之光蔓延進去，形成一個閉合的通道。
辜雀就這麼走進了九幽。
他一千多歲成就了聖雄，在那一千多年，他悟通了陰陽輪轉、五行生剋，各種本源之道，創造之道，真實與虛妄，完美淬體，完美招式，殞道，亙古，開闢天道，成就天道，甚至包括對次元的領悟，對時空的領悟，過於之元，現在之元，未來之元等等。
數不清的道，都是在生命的前一千多年完成的。
但他研究混沌的變化，卻研究了足足一萬四千年！
可想而知，他現在對混沌的理解是多麼的透徹。
九幽是屬於混沌之道的一部分，辜雀終究是進去了。
這是一個虛無的世界，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世界，也不是時空。
這是一個什麼呢？算是相對於真實大世界的一個虛妄的概念。
在這個“不存在”的概念之中，死去的生命回來到這裏，進行輪迴。會洗淨靈魂的一切，讓它們重歸混沌，再又混沌誕生出嶄新的生命。
可是有的靈魂無比強大，輪迴的時間就會很久很久。
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幸運者，會留下自己的記憶，成爲所謂的重生之人。
這不重要。
辜雀現在要見的這個人古怪，他本已死去，卻靈魂不墮輪迴，而是堅韌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