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叫我娘，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感動得不行。我知道我沒時間在這裏感傷，黑白無常拖着半條命陪我刨着廢墟，他們比我還不淡定，邊刨邊鬼哭狼嚎的。
我手摸到了一樣東西，冰冷的觸感，不是廢墟……
我把那東西刨了出來，是死鬼閻王的玉佩……
只見玉佩不見人，這不是個好兆頭。
我咬緊牙關繼續刨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其實已經沒什麼希望了，人能承受的打擊程度不過也就那樣。
天帝在閃躲聶寒的時候朝這邊飛了過來：“琮桀尼？”
我擡頭正要回答，聶寒突然朝這邊拋過來一團巨大的紅光，跟火球似地。那本來是打天帝的，這下我也在攻擊範圍內。
天帝迅速的躲開了：“你們躲開！”
我壓根沒反應過來，也或許……是我根本就沒想着去反應，現在我腦子裏只有死鬼閻王。
黑白無常離我並不那麼近，他們在另一端找，來不及閃躲的竟然就我一人……
不遠處的小祈佑見我要中招了，大喊道：“娘！閃開啊！”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娘，他的話剛落音，那團紅光就到了我跟前，我下意識的伸手捂擋在了跟前，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元神肯定得受重傷。
我都做好了覺悟，但是預料的痛苦並沒有到來。只是一道強烈的光線閃過之後，就沒了動靜。
我放下手臂看去，在我跟前竟然擋着個人，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
已經沒了魂魄變成了聶寒的傀儡的曲林，他竟然擋在我跟前，幫我承受了所有的傷害。就在我震驚的時候，我聽見了曲林口中並無意識的呢喃：“樊音……保護……樊音……”
看着他的身體倒下，如木偶一般沒了聲息，我心在抽痛，他口中的樊音，就是跟他同上高中一個班級的樊音，而不是現在的我，梵音。這些我都懂，他曾經說過，他喜歡我。我一直也沒當回事兒，以爲都還是小年輕的，一時腦熱才說出來的話。
聶寒懸浮在空中冷哼道：“光有執念可沒用，沒用的廢物，不聽話的傀儡，就是這樣的下場。”
執念，留在魂魄裏的執念可能隨風飄散，也可能隨着魂魄轉世。留在肉體裏的執念，只會根深蒂固，哪怕沒有了魂魄，腦子裏也會有一個念頭。那個念頭是死了也放不下和牽掛的……
我走上前去，幫曲林合上了依舊空洞睜着的眼，我跟他不可能，我們內心一直都知道，我甚至沒拿他當朋友，在學校的時候是這樣，後來莫名其妙他成了李言承的徒弟，我纔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就這樣，守着這份根本的不可能，他傾盡了所有。
“曲林，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你可以安息了，不用再……這麼累了……”
我像是在自言自語，內心的憤怒在升騰，我耳邊已經漸漸的聽不清楚小祈佑的聲音，不知道他在對我說什麼
。一切廝殺和嘈雜的聲音都漸漸的遠去，我的眼裏，只能看見聶寒。
柯從舟已經死了，他聶寒也該死。爲了我師父，爲了死鬼閻王，爲了曲林，爲了……那些因此死掉的所有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以卵擊石也好，螳臂擋車也罷，不試試，怎麼知道尼？
我清楚，心魔在控制我，但我沒有想冷靜下來，現在沒那個必要。心魔會讓我恢復巔峯狀態，而且實力會提升數倍，就算以後擺脫不了心魔，徹底的走火入魔，墮入魔道，我也要這麼做。
沒什麼比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掉更加讓人難以承受的，我不想再什麼都依仗別人了，軟弱是可怕的字眼，無論在現代還是從前，都一樣。別人的眼光可畏，但是在意別人的眼光也很可笑。
無所謂好壞，好人壞人其實差別不那麼大。一個人做了九次好事，要是第十次做了壞事，那麼所有人都會罵他，覺得他是僞好人。要是一個人做了九次壞事，第十次卻做了好事，那麼他會被原諒，所有人都會覺得他並不是那麼壞。
所以，有什麼區別尼？
我知道我手上也有洗不掉的罪孽，我因該爲此付出代價，我一直相信因果報應，那一天，總會來的。
我飛向了聶寒，沒有章法的出招，我不管有沒有勝算，至死方休。
聶寒的五行屬性也是跟死鬼閻王一樣的火，原本我的元氣和法術都會讓他越強，因爲我的屬性是木。但是我走火入魔之後，被心魔控制了，元氣就會產生變化，變成魔氣，只有在我恢復正常的時候元氣才能跟着恢復正常。我就是衝着這個來的。
聶寒壓根一點都不着急，面色如常的應付着我的攻擊：“看來我給你的肉身你是真的捨棄了，只剩下元神，走火入魔了又能怎樣？”
我說道：“你不是也有一半是魔嗎？”
看着聶寒的臉色變了，我笑了，我聽說過，一般神魔都會討厭別人提起他魔族的血統，聶寒的母親是鳳族人，鳳族屬於神族，而他的父親是魔族人。魔這個字眼在三界都是貶義詞，這個種族也是被看不起的，最受排擠的，因爲魔族人無惡不作。
“別提醒我這件事……”他臉色冷了下來。
我現在只能聽見聶寒的聲音，我現在的注意力都鎖定在他的身上。、
他已經不是當初我遇到的那個白毛小鬼了，看上去也不那麼的稚嫩了，他現在身上的戾氣跟柯從舟從地獄逃出來的時候一樣。
我只笑不語，他估計是被我激怒了，一掌朝我打了過來：“神又怎樣，魔又怎樣？！我是聶寒，我只是我自己！三界不容我，我就毀了三界！”
我想躲開，但他的速度太快，我還是中招了，左肩捱了一下。
不過並沒有特別的痛，那種痛恰到好處，能讓人愈戰愈勇。
“既不是神，也不是魔，更不是人，誰能容你？你本來就是個悲劇的存在，就因爲你，鳳族才被滅的……”我聲音不大，恰好能讓他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