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府門口,停着一輛詔獄的官轎,並不是用來裝犯人的囚車,而是一輛鎮撫司司長覲見時坐的轎子。
轎子側邊寫了一個大大的“詔”字。
黃堯都無語了,既然都裝成來抓犯人的了,就不能裝的像一些麼
哪有犯人坐這麼好的轎子的。
無語歸無語,黃堯還是輕手輕腳地把董小宛抱上了轎子裏面,王三和王五提前上去給他拉開了簾子。
黃堯看到還趴在裏面呻吟的楚善誠吃了一驚,他因爲趴着,把轎子裏大部分都空間都給佔滿了,董小宛根本沒地方放了。
黃堯只好又下了轎子,把董小宛站着放下來,指着她身上的鐐銬對王三和王五說:“趕緊給她解開。”
王三忍不住吐槽:“副隊長在軍營裏坐鎮了兩年,體力下降的厲害啊。”
黃堯氣的一腳踢在了王三屁股上,他是有苦說不出,這個重量算個屁呀,還不是董小宛身體滑的和個泥鰍似的讓他抱不住。
王三捂着自己的屁股,把董小宛抱走到老遠給她解開鐐銬。
副隊長還是這麼兇,嗚嗚。
黃堯氣撒不到王三身上,又踹了一腳王五,指着轎子裏那個臉色慘敗的楚善誠罵道:“他都這樣了,怎麼還把他給送來了。”
王五也捂着屁股躲到了一邊,大聲埋怨着,“那你倒是去問他爲什麼非要跟來呀爲什麼踹我呀”
黃堯生氣的一甩袖子,拋下這一羣人自己走了。
我爲什麼不問他
因爲我就不想跟他說話
幾年前的時候,黃堯形影不離的跟着楚善誠。因爲黃堯敬佩楚善誠在戰場上的勇氣,和不畏一切敵人的堅毅,把他看作是大哥。
可是,突然有一天,楚善誠說要解散他們這個勇往無前的狼牙軍,說是擔心自己外公會受到不測,他的父親有很多詭祕的行蹤。
那他們這狼牙軍,沒了楚善誠便沒了主心骨。
楚善誠說如果願意繼續跟着他的,會在錦衣衛那邊也幫他們謀得一份好差事,不願意的,他也會和封印好好說說,讓他們在軍營裏有一個好去處。
可是狼牙軍說散就散,就是因爲楚善誠一句擔心自己外公。
黃堯接受不了,也沒法接受。
這麼多年的兄弟情,還有西北依舊嚴峻的戰事,楚善誠明擺着就是要拋下他們。
從那天起,黃堯就不再跟楚善誠說話了,因爲他生楚善誠的氣。
曾經他那麼信任的大哥要拋下他們的軍隊,說什麼他都接受不了。
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有和楚善誠聯繫,就算見面,他也當沒看見楚善誠一樣。
所以,王五剛纔說爲什麼不去問楚善誠
因爲他不想和那個拋下兄弟的人說話
那個垃圾、無恥、敗類
曾經他們一同喝酒,說着要一輩子做兄弟,爲國家驅趕敵人的話如同放屁一樣
說拋下他們不就拋下了
楚善誠看着黃堯一臉氣憤遠去的背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看來他還是沒有原諒我啊。
董小宛從看到楚善誠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原來這兩個錦衣衛大哥是自己人,心裏的擔心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笑意盈盈地回話:“沒事兒沒事兒,都把我從齊府救出來,剛纔也是多虧了兩位大哥”
說完也不客氣,自己靈活地爬上了轎子,在楚善誠的腳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了。
王三和王五也上了轎子,坐在馬後面駕馭着馬。
把身後的簾子放下,一鞭下去,大喊了一聲“駕”馬車便又跑了起來。
沒一會兒,就追上了黃堯。
畢竟他兩條腿走路,哪能趕得上兩匹馬八條腿呢
王五撓了撓腦袋,一邊慢慢趕着馬,一邊像哄小孩兒似的用溫柔的語氣和黃堯說“黃大哥,快上來吧”
黃堯依舊語氣很衝:“我不跟那個紈絝坐一輛馬車”
王三從王五後面探過腦袋:“黃大哥,你和我們一起坐在前面,見不到楚哥”
“再說我們這樣趕回封府,不是也快一點麼”
王三見黃堯不爲所動,又加了一句。
“聽說封將軍着急找你呢”
聽完王三這句話,黃堯才慢慢地回過頭。封將軍找他有急事兒,那他可不能耽誤。
不情不願地上了馬車,瑟縮地坐在王三和王五中間。
即使外面擠得很,他也絕不會到轎子裏面和那個紈絝共處一室的,這已經是他的底線了
雖說詔獄的轎子用了很多的木輪,算是行駛起來比較平穩的了。
但是,馬車跑起來的時候,還是一上一下的顛簸,把楚善誠疼的滿頭汗涔涔的,董小宛也忍不住出聲:“你何苦也來呢,在封府養傷多好。”
雖說,董小宛也知道楚善誠肯定是因爲擔心她,纔跟着王三和王五一同來的。
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罵他。
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到處亂跑
真的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董小宛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疊成方巾大小,蹲下給楚善誠擦了擦額頭的汗。
楚善誠因爲身後疼的厲害,眼睛緊閉着,臉上也沒有一絲的血色。
看的董小宛十分心疼。
都怪她,連自己都護不好,讓楚善誠在病牀上還要爲她擔憂,來爲她解難。
心裏又很愧疚,有很自責。
楚善誠看到了董小宛五官都皺在一起,給他擦着汗,攥住了她的手,寬慰她“不是你的錯,齊小公子責難你,本來就是因爲我之前打過他,心生憤恨罷了。”
“自然是應該我自己出面解決。倒是連累你了。”
董小宛有點生氣,生氣楚善誠都傷成這樣了,還在寬慰她,忍不住出生責罵,加重了語氣,“對都怪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到處亂跑”
楚善誠看着董小宛爲她心疼,忍不住笑了笑。
這還是董小宛第一次見他笑,沒想到平常冷若冰霜的人笑起來這樣的溫暖,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