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也不看臉色,看着白若雲拿着茶碗的手放下了,趕緊問:“不想喝水了麼”
“這麼晚來京城,晚上有墊點兒東西麼我找人去買點兒”
一連三個問句把白若雲都問懵了。
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黃嬤嬤給我準備了晚上的膳食,多謝這位將軍費心了。”
封印拿着茶壺的手擺了擺,說道:“您這是哪裏話,是我多嘴了。”
封彥之和董小宛看着封印這副樣子。
無奈地嘴癟成了“一”字型。
是不是封印都忘了,這裏還坐着兩個孩子呢
封印根本不管他倆,抱着茶壺,轉過頭,臉都越貼越近,問白若雲:“沒問這位夫人怎麼稱呼”
白若雲想到這位封將軍畢竟也是封家人,並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微微一笑說道:“您可以叫我董白氏。”
封印臉貼地更近了,問道:“那夫人肯定就是姓白了。”
白若雲微微地點了點頭,這個將軍舉止實在是有些輕佻,她骨子裏帶了幾分的不情願。
如若不是看在封彥之的面子上,她早就把這人趕出去了。
這麼大年紀了,像個浪蕩的輕浮子一樣。
這個點的教坊司正是人聲鼎沸,喧鬧繁華的時候。
董小宛的房門就像是隔開了兩個空間,只是隔音沒那麼好,旖旎的聲音還是不絕於耳。
四個人靜下來不再說話之後,聽的就更明顯了,兩個孩子很快羞紅了臉。
白若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兩頰紅紅的,手指也沿着茶碗的邊緣一圈一圈地撫摸。
封印望着白若雲,心裏都快溫柔成一灘水了,他家夫人可真是太純情可愛了。
立刻出聲建議,對着白若雲說:“白夫人,不然和小女晚上去我府上住吧,府上還有些空閒的房間。”
白若雲立刻像是撥浪鼓地搖頭,去封府的話,豈不是也是封印的府邸,她可是打死都不會去的。
封印看着白若雲太多這麼堅決,一拍腦袋纔想起來,自己也姓封,還是封印的兄弟,那白若雲肯定理所當然的以爲他們住在一起。
看來,白若雲心裏對封印這個名字還是有芥蒂,不免落寞了幾分。
臨時編出來了個藉口:“那我去客棧給夫人和小女開兩個房間吧,兩人在那邊也能睡得安穩一些”
白若雲又立刻搖了搖頭,她對客棧、驛站之類的地方印象也不是很好,她當初就是住在驛站裏,雖說覺得挺安全的,不一樣闖進了封印。
又像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堅決地說:“這位將軍不用替我們擔心了,我們今晚就在這裏將就一晚就是。”
這句話態度就很堅決了,示意封將軍不必再插手她們母女的事兒了。
封印的神態一下子落寞下來,聳肩縮背的。
封彥之看着都不落忍了,他從來沒見過自己父親這副樣子,這麼沮喪。
就連封印在戰場上輸了陣的時候,封印也不過是沉默不語。
白若雲明顯被說動了,沒有立刻搖頭否定,但也沒立刻答應,在低頭沉思。
董小宛也助了一把火,把手放在白若雲的手背上,勸說道:“母親,就去吧,在這裏休息,確實有些吵鬧。”
白若雲又想了一會兒,靜靜地點了點頭。心裏勸說自己,不過是一處民房,應該是見不到封印的。
更何況留在這種煙花場所想要休息,心裏也總歸是不安穩的。
又想了好久才稍微地點了點頭。
封印像是突然來精神了一樣,立刻站起來,跑出門去讓黃嬤嬤給安排了輛轎子。
因爲他是騎馬來的,但走的時候總不能讓四個人騎一匹馬,更何況夫人那麼嬌貴的女子就應該好生休養着纔行。
幾個人擠進了轎子,裏面還寬敞的很,偌大的空間裏,這邊坐着董小宛和白若雲,另外一邊坐着封彥之和帶着面具的封印。
也不知道聊什麼,氣氛又凝重又尷尬。
幸好的是,轎子很快就到了封家在京城的民宅,畢竟也是封家置下的產業,總歸不會離封府太遠。
就是一個簡單的四合院,封家一個管家常年住在西邊的偏方里,給封家這裏的房子看門、打掃,就等着封家哪一天能來人坐坐或者歇歇。
一干就是十幾年,封家從來也沒來過人,管家都已經習以爲常了。
可是這天,明明都已經到秉燭睡覺的時間了,大門突然被敲響了。
來人大喊,“裏面有人麼,我們是封家的人,不知道今晚能不能住”
管家都沒穿好衣服,外面一個白色的大褂隨意一披,拿着蠟燭趕緊跑來開門。
彷彿他在這京城給這個宅子看門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這一天。
一隻手拿蠟燭照着亮,另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把門打開了。
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封彥之小少爺,那張剛剛長出胡茬的青澀的臉,真的是封家來人了,他小時候在主宅見過
家丁的背都有些佝僂了,拿着蠟燭顫顫悠悠地給封彥之鞠了個躬,說道:“少爺,您來了”
封彥之點頭應了應,一邊往裏走,一邊詢問道:“現在,這兒有女眷能住的屋子麼”
家丁誠惶誠恐地回答:“有的,少爺,主屋一直都打掃的乾乾淨淨等人來住,兩個女眷完全沒有問題。”
“行。”封彥之也算是放了心,指了指董小宛和白若雲,“你伺候她們兩個在主屋裏歇下,她們兩個可能會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家丁趕緊點了點頭,“少爺放心,奴婢必將肝腦塗地,伺候好兩位主子。”
封彥之覺得安排的差不多了,斜眼往身後封印的方向看了看。
封印戴着面具,封彥之也看不出他的神情。
進屋看了一圈,摸了摸桌子、牀之類的,也沒有積什麼灰塵,看來,這個老家丁這麼多年真的看顧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