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箋憑語 >第一百六十六章 覺得十分有趣
    董萬喫着手中的餅,啃得賊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炫耀似的甩在時千臉前:“這不就是眼淚麼,真是訓人兩句得了,一直訓一直訓,你這樣以後是找不到老婆的!”

    董萬“嘖嘖”地衝着時千搖了搖頭。

    時千差點就揍他了,多虧冒襄眼疾手快攔在了董萬面前:“你跟他計較什麼,他就是個孩子。”

    時千也沒想真動手,就是想嚇嚇董萬,但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什麼做的,一點都不在乎,剛剛他拳頭差點就落在董萬身上了,也不知道躲,他自己差點都害怕了。

    要是真落在董萬身上,他也心疼,冒襄也心疼,那可如何是好?

    董萬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彷彿早已經知曉時千下不了手一般,鎮定自若,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時千無奈了,氣的也喫不下了,兩腿大開,氣呼呼地又坐回了板凳上,瞪着董萬,告誡他:“大理寺的事兒不準摻和,楚哥現在在大理寺,萬一你碰見他就全完了。”

    董萬不敢置信地一下子擡起頭,內心突然冷的抖了一下,把剩下的一口餅放回了盤子裏,眼眶紅潤潤的。

    過了好久才勉強吐出幾個字:“喫飽了,回屋了。”

    董萬站起身來抖了抖手上的麪粉,直接進了屋,屋門一關,也沒有點蠟燭,就那樣自己呆着。

    時千看董萬進了屋,拿起了筷子,挑了一口菜放進了冒襄的碟子裏:“別管他,咱倆先喫吧。”

    冒襄一直擔憂地撇着屋子那邊,根本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菜就放下筷子了。

    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對時千說:“我今天在樂培園巷子口碰見楚善誠了。”

    時千一下子眼睛瞪的老大,整個人像是定住了一樣,嘴裏也停止了嚼菜。

    冒襄繼續說:“他應該跟董萬見過面了,只不過因爲兩人都變化太大,應該是互相沒認出來。”

    時千聽到這裏纔算是放寬了心。

    抱着胳膊後靠在椅背上思索了良久,才繼續說道:“是,我當初也沒想到董萬個子還能長這麼多,五官也都長開了,就算告訴我面前的人是兩年前的董小宛,我怕是也不信。”

    冒襄道:“而且楚善誠變化也大,要不是他主動喊住了我,我還以爲是什麼流浪漢呢。”說到這裏,冒襄還自嘲的笑了笑。

    冒襄努了努嘴,像是感慨歲月一般,沉默了一刻,拿起酒杯和冒襄碰了碰杯:“嗯,我也聽說過,楚哥這兩年過得太苦了,他爲了蒐集情報被當作俘虜給鞍達人當了兩年的奴隸,怕是滄桑了許多吧。”

    他們正在喫飯的這個桌案很矮,所以時千和冒襄喫菜喝酒都要弓着身子。

    冒襄點了點頭,是啊,楚善誠確實滄桑了太多。將手中的酒一開飲盡,還特意直起身子來擡頭看了一眼月亮,今晚的月亮彎彎又皎潔,像一把鐮刀掛在黑夜裏。

    因爲他們怕董萬聽到,一直低聲交談,而且也不敢聊太多楚善誠的事情,兩個大男人開始伴着瑟瑟的竹葉聲,一杯酒接着一杯酒下肚,相顧無言。

    董萬回到自己屋子裏,在牀上坐了一會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是提到楚善誠,他就會一下子沒有心情,沒有心情喫東西,也沒有心情說話。

    坐了一會兒想出去的時候,又聽見時千和冒襄在門外小聲的一直說什麼楚善誠的話題,他知道這些話他們不會當着他的面說,但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董萬就抵在門上,想悄悄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說了不過一兩句就停下了,只聽見兩個人觥籌交錯的聲音了。

    兩個人實在是喝的很生猛,董萬再屋裏又捱了一會兒再出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董萬嘆了口氣,小聲吐槽:“明明都喝不了多少,兩個人還喝成這幅德行。”嫌棄的撇了撇嘴。

    先架着冒襄兩邊的咯吱窩將他拖回了他的房間,生拉硬拽到了牀上,給他脫下了外面的褂子和鞋襪。

    又出來了一趟,對着時千的後腦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剛纔他嘮叨他的話是真的有些傷心的,但又不能不管他。

    董萬又架着時千的咯吱窩把他也拖到了冒襄的牀上,脫下褂子和鞋襪,將他和冒襄,兩個人並排擺在牀上,蓋上被子,又去熬了一碗蜂蜜水放在了他們牀前。

    畢竟都是照顧他那麼長時間的哥哥們,董萬還是不想讓他們在外面就那樣趴一宿受凍的。

    關好房門,董萬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睡覺去了。

    晚上,在冒襄的屋子裏,時千和冒襄爲了都能蓋到被子,兩個人越靠越近,但因爲睡覺很沉又喝了酒,也並沒有因此醒過來。

    直到早上,公雞打鳴,到了平常時千該起牀去帶領錦衣衛訓練的時間,時千才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動了動身子。

    但時千突然發現,胳膊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了一般,死活也動不了,不僅如此,腿也被纏住了。

    時千驚悚地一下子睜開雙眼,看向側邊。

    冒襄像是一個樹抱熊一般,孱弱慘白的身體掛在了自己身上,頭低下壓着自己的胳膊,兩隻胳膊環住自己的腰,而自己的腿,也被他兩條腿一上一下狠狠夾住了,一點都動彈不得。

    時千驚悚地盯着冒襄的睡顏,不知如何是好了很長一段時間。

    隨着太陽慢慢升起,一點點的日光從窗戶外滲透進來,冒襄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嘴邊的胡茬也像是一個個黑點一般清晰可見。

    冒襄因爲長期在戶內編纂大梁律,都不知道多久沒曬太陽了,從時千的角度看過去,冒襄就有點過分白淨了,皮膚也很細膩,連毛孔都看不見。

    對於時千這種常年呆在軍營或者錦衣衛這種遍地都是糙老爺們的地方,冒襄看着他的側臉都不禁嘴角揚起了弧度,心裏感慨怎麼還會有這麼書生氣的男人。

    冒襄的眉毛也根節分明,一根一根豎立着,在白皙的臉上顯得格外有輪廓,時千手欠圖好玩,沒忍住用在外側唯一沒被束縛住的手撫了撫他棱角分明的眉毛,覺得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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