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善誠也揹着手,在後面慢慢地跟着踱步進來。
不管任誰看了,也是活像兩個大爺來砸場子。
董萬雖走的急,可是心裏沒底,因爲這酒樓是位於京城正中央的盛名第一的會賓樓。
從外面看去,這會賓樓飛檐盔頂的純木結構。樓頂承託在玲瓏剔透的如意斗拱上,曲線流暢,陡而復翹,宛如武士的頭盔,
會賓樓後面依附着護城河,高六層,往來皆是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們,絡繹不絕,一片喧譁繁榮繁榮的景象。
走進來之後,目光所及之處,皆看不到盡頭,佔地十分廣闊。
說句實話,董萬隻在門口經過幾次,從來沒有機緣踏進來過。
這會賓樓的奢華程度,一點都不比後世的頂級賓館差。
中間一根火紅的圓形柱子立在酒樓的正中間,柱子上用了金色鍍金,雕刻出了龍鳳的樣子,一飛沖天。
而在柱子周圍,環繞着六邊形的接待臺,每一條邊上都有四至五名小廝忙活着算賬或者接待,看起來,甚至有點像後世的接待大廳。
董萬一下子有些懵神,不知道該如何行爲。
楚善誠倒是輕車熟路,剛剛走進來就有小廝迎了上來:“哎呦,楚爺您來了!”聲音之響亮,引得周圍幾個人都頻頻回頭,上下打量着他們,還有人竊竊私語:“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京城第一紈絝啊。”“比想象中長得還嚇人,不過長相果真俊朗無雙,不愧是能吸引那傳世第一妖女的人物。”
說什麼的都有,楚善誠明明聽得也一清二楚,但臉上卻面不改色,彷彿說的不是他,看的也不是他一般。
董萬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果真還是那個他認識的楚善誠,喜行不形於色,只是那微微泛紅的耳朵尖出賣了他。
楚善誠見董萬竟然跟着衆人一起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蹬蹬蹬”地上了二樓的包間,心裏的那份厭惡之情都體現在用盡力氣抓緊董萬手腕上了。
董萬力氣沒他大,甩又甩不開,整個身體都被他帶着上了樓,十分被動。
剛剛在會賓樓的一樓,內側一圈是忙於事務的小廝,外面一圈有着賣各式各樣東西的商鋪,包括一些精緻的零嘴小喫,還有一些高檔的成品衣鋪,一切都顯示着不俗的品味。
而通過樓梯上了二樓,就完全是另一副樣子了。
大堂裏不知道多少的茶桌板凳,坐着數不盡的文人書生,在此談論古今,詩詞歌賦,以酒品文,觥籌交錯。
在大堂中央還坐着一位說書人,神情有些懈怠,應該是還沒到開始說書的時辰,正坐在那兒打盹兒呢。
董萬被眼前的繁華景象迷了眼,楚善誠張開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才把他的神兒給勾回來。
“嘿,嘿,往這邊走!”楚善誠說着將董萬拉進了包廂。
包廂是一個獨立的空間,正對着一扇巨大的窗戶,面向後面的護城河,護城河裏波濤翻滾,壯闊非凡。
這個包廂的位置極好,正好面對着說書人,待會兒他開始說書,應該也能聽得清楚。
楚善誠把董萬甩在了座位兒上,早上就被捏紅的手腕,此刻都有些泛青發紫了,董萬坐着用眼神睨着楚善誠,表達着不滿。
只可惜楚善誠正舉着菜單,站在包廂門口點菜,董萬的眼神他是一點都沒看見。
楚善誠輕車熟路的報了幾個菜名,小廝便恭敬地下去了,只留下這包廂裏兩個人面面相覷。
董萬正尷尬,幸而對面的說書人先敲響了驚木,開始了今天的說書。
董萬爲了躲避楚善誠和他聊些他不想聊的話題,假裝對着說書人很感興趣,甚至鼓掌歡迎,拿手撥愣了撥楞正一臉嚴肅看着他的楚善誠:“快看快看,開始說書了!”
楚善誠哪有心情看什麼說書人,手裏拿着茶杯,一下又一喝着,死命地盯着董萬,想看看他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可董萬眼睛就是不看他,氣得他水都喝完了,又出去要了一杯。
能在會賓樓說書的人,也算是口才相當驚豔絕倫了,一文一字都有講究和氣口。
一句“話說~~”便將滿堂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聽聽他到底是要講什麼。
“話說在京城有那麼一位紈絝,姓顧名成,字善之,自小和他的一衆兄弟不學無術,肆意妄爲,攪得這京城是一灘渾水。”
“可你說,像這樣的人物有一天竟迷上了一位女子,那女子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勾魂奪魄窈窕美豔不可方物。”
“這孽緣呀~便從此開始了。”
董萬聽到這裏還頻頻鼓掌,心裏想着這設定是挺有趣的,這說書人一下子就把他注意力吸引過去了,想知道究竟在這紈絝與這女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說書人頓了片刻,繼續用獨特的嗓音娓娓道來:“可這紈絝的父親官居一品,封侯將相一般的人物,而這女子呢,不過是個秦樓楚女,連個身份都沒有,兩人還不知,這身世的鴻溝會給兩人究竟帶來多大的麻煩。”
董萬漸漸聽出不對勁的地方,再瞥到楚善誠的時候,發現他青筋凸起,雙手都快把茶杯捏碎了。
說書人哪會講到這精彩之處突然停下,繼續講到:“有這麼一天,這女子去爭選花魁,不知是這女子的妖豔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還是如何,天上突降傾盆大雨,電閃雷鳴,女子如妖女降世般,舞動頻頻,這到場之人無不看呆、看傻,以爲是妖女降世顯靈,要把他們的魂魄吸走呢。”
楚善誠手裏的茶杯“砰”的一下子被他捏碎,零星的碎片散的到處都是。
“這時,一位大官趕到,以妖女之名把這女子逮捕,關進了牢獄,多加摧殘,使她生不如死。”
“可那紈絝公子此時又去了何處呢?”
說書人狠狠一敲驚堂木。
“他心愛的女子被冠以污名傷害,這紈絝公子不僅沒有出面阻擋,甚至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原來是這紈怕了,怕的逃了。你說這可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