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歡見狀,面上露出惋惜擔憂的神情,盯着謝婉君示意她不要說下去,可是謝婉君卻視而不見,直直地跪在了太厚的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臣女謝太后。”
“謝?”太后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她的眉目間竟是肅穆,一副端莊的模樣,看着跪在地上的謝婉君,輕輕挑了挑眉頭,“若是你沒有辦法爲自己開脫,那麼,哀家就讓你爲崇王爺陪葬,現在說謝字,怕是爲時過早。”
謝雲歡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心裏可是巴不得謝婉君被太后賜死呢。
謝婉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磕了一個頭,道:“臣女是謝太后給臣女這個機會。”末了,她看着太后,清澈的眸子一眨一眨,“崇王爺已經去了這麼久,當年卻是查不出罪魁禍首,只是梨子有問題。”
太后的臉色原來越沉,這些事情,是太后埋在心裏不願意講的,沒想到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謝婉君竟然這般直言不諱地講了出來。
謝雲歡見太后眉頭緊蹙在一起,便站了出來,就連斥責謝婉君,聲音也是柔聲細語,“二妹,快求得太后娘娘的原諒,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她走到謝婉君的面前,同謝婉君一樣跪了下去,低頭,用極其痛心的聲音說道:“請太后饒二妹一命,她年少無知,不懂事,口無遮攔,太后大人大量……”
幾句話,就將謝婉君的罪責說得一清二楚,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所謂的求情,可是將自家妹妹往火坑裏推呢。
太后怒道:“謝婉君,你放肆,來人……”
太后氣結,擺手欲讓侍衛將謝婉君拉下去。
謝婉君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理了理思路,很是鎮定地說道:“太后娘娘,崇王爺雖死,可是,娘娘有沒有想過,王爺的靈魂還在?崇王爺也不想看到太后娘娘這般模樣,娘娘爲何不能夠延續崇王爺的喜好,享其所享呢?”
太后突然怔住,輕聲呢喃,“享其所享……”
謝婉君用力點了點頭,“是啊,太后,人死不能復生,只是您這樣做,卻讓崇王爺在泉下也不能安心,崇王爺喜歡喫梨子,太后娘娘卻讓宮裏頭的人不許喫,怕是崇王爺知道了,是要傷心。”
顧璟璿一邊喝酒,一邊觀察着,見謝婉君不再同剛剛一樣緊張,竟然和太后談起心來,不由得佩服謝婉君這個遇事冷靜沉着的女。
“妹妹,你可真是執迷不悟啊,太后都已經生氣了,你就不要繼續說了,真是想要將太后氣得病倒嗎?”謝元歡看着太后的眼睛裏有幾分遲疑,趕緊添油加醋地說道。
謝婉君此時,根本就不想理會謝雲歡,因爲她知道,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是錯過了,只怕明日京城就多了一樁大事,那便是謝丞相的女兒公然頂撞太后,最後慘死。想到這裏,謝婉君不由得脊背一涼,自己今生的仇還沒有報,怎麼可以就這樣死去?
心裏不住冷笑,她看到太后眼裏的遲疑,立即說道:“崇王爺要是泉下有知,也不想要看到太后這般模樣,
謝婉君閉了眼,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要是,太后依舊不爲所動的話,恐怕自己真的就要葬身於此了。
“皇奶奶。”晨陽突然站了出來,輕邁蓮步走到太后的面前,幾乎是鑽進太后的懷裏,一邊依偎着太后,一邊安慰太后道:“王叔已去,他的喜好繼續延續,並不是一件壞事。皇奶奶,您說,是不是?”
謝雲歡還想說什麼,只是看到晨陽看着自己陰陽怪異的眼神,又欲言又止。
“是啊。”太后突然鬆了一口氣,想起崇王爺太后難免傷心,可是,爲什麼就不能往好處想呢,崇兒來過一次,也帶給自己那麼多歡歌笑語,自己,不應該這般傷心的,“謝婉君,你起來吧,你和晨陽說得對,或許崇兒就在這延禧宮看着哀家,哀家不能這麼自私,輕易抹殺崇兒的喜好啊。”
想到這裏,晨陽也不由得附和道:“是啊,皇奶奶,王叔看到您釋懷了,一定會開心的。”
謝雲歡是個聰慧的人兒,怎麼可能看不出力晨陽在幫助謝婉君,只是,她不明白晨陽爲何要這樣做,僅僅只是因爲謝婉君是嫡女麼?
太后幾十年來的心結終於解開,不由得會心地笑了,看着謝婉君,越來越覺得謝婉君得人歡喜,慈祥地看着謝婉君,柔和地說道:“從今日起,宮中之人都可以食梨。婉君,你想要什麼賞賜,或者有什麼心願哀家可以幫你完成的?”
謝婉君也曾是六宮之主,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怎能不明白太后話裏頭的意思。
謝婉君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但是她從容施禮,微微頷首,態度謙和恭敬,“太后,婉君不要什麼賞賜,只是有一個……心願。”
太后眸光暗了暗,果然,這謝婉君是個扶不上臺面的!
看得出太后眼裏的失望,晨陽也是使勁給謝婉君眨眼睛,可是謝婉君視而不見,又是深深地福了下去。
“婉君只願太后永遠保持身心愉悅,壽比南山。”謝婉君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
衆人不由得驚呼一聲,看來,這個嫡女不簡單啊。
顧璟璿脣角微微一勾,滿意地笑了,指腹擦過酒杯,一飲而盡,就像是一件大事終於塵埃落定,他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太后突然就笑了,面上一派慈祥,“瞧瞧這孩子,這個時候都還想着哀家,真是個好孩子,地上涼,還不快快起來!”
晨陽趕緊過去,將謝婉君扶了起來,倒是看着謝雲歡狠狠撕扯着手裏的繡帕,那憤恨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一般,不由得多了幾分鄙夷。
剛剛的話,包括謝元歡所有的動作,晨陽都看在眼裏,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謝婉君有來無回,借太后之手,除去這個擋在她前面的嫡妹!
太后擺了擺手,“都起來吧,好好一個宴會,非要這般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