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什麼壞話,不妨說來聽聽?”謝婉君緩緩放下茶杯,眉眼當中沒有任何的警惕。
她要怎麼說?難道堂堂大小姐還要竊聽丫鬟們的私語?
謝雲歡臉上的嬌笑凝了片刻,一旁江菲的大丫鬟素玉悄然開口:“二小姐,素玉也是聽旁人所說,這才與大小姐提了一嘴,具體是什麼,誰又知道呢!”
替謝雲歡解了圍,江菲心裏也是得意,滿眼嘉獎地瞥了素玉一眼。而謝雲歡斜睨着不言不語的清影,心底怒火漸染。
“原來是這樣,我也還以爲大姐姐時常與丫鬟們打趣呢!”
謝雲歡聽到這話愈發悶得慌,乾笑了幾聲纔將話題折回到江菲的玉佩上,正在此刻,柳絮領着丫鬟們款款而入,頗有一副正房之姿,她的一旁,謝昊天也擰着眉頭踏了進來。
“爹爹,姨娘!”有了外援,謝雲歡眸底的挑釁纔多了幾分。同時,她又挽着江菲的手,臉上的篤定令江菲自豪之感滿滿。
相府的大小姐都站在她這邊,看來這一次,她來相府是來對了!
“相爺,姨娘,我那玉佩,唉,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柳絮一走進房間,那雙誘惑的眸子就直勾勾地鎖住了謝婉君。
“沒事,相府當中怎麼可能會丟東西,再找找便好了!婉君,你這院子找過了嗎?”謝昊天還未開口,柳絮便着實擺了副架子。
很明顯,目標就是謝婉君。
謝婉君嫣然一笑,迤迤然從凳椅上起身:“爹爹,姨娘,大姐姐已經差人過來了!”
謝雲歡差人過來?
謝昊天臉色一沉,琢磨了一下她話裏的意思,總覺得不同尋常。
一個大小姐居然私自調動下人來到嫡女院子搜尋東西,可謂是逾越規矩。
可謝婉君哪裏會這樣繞着彎子說話?
衆人兜着話圈子,忽地,江菲拍了一下腦袋。
“相爺,姨娘,我想起來了,我玉佩丟失的那天,正巧玉佩的流蘇有些發毛,我讓素玉好好理了理,並沒有隨身帶着!”江菲剛說完話,謝昊天就明白了意思。
既然她沒有把東西帶出去,東西卻丟了,定是有人偷盜!
晚風拂過半掩的窗子,誰都沒有說話。
“啪”的一聲,謝昊天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
“查,還不快下去給我查!查出是誰拿了表小姐的玉佩,杖打二十!”
在一個表小姐面前丟了臉面,謝昊天青筋畢露,鋒利的眼神掃過每個人,聞聲進來的侍衛有些嚇壞了,諾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謝雲歡對於這個結果可算是滿意至極,等待會兒東西從謝婉君房間裏搜出來,好戲就要上場了!
謝婉君暗中冷笑,卻裝得稍是一愣,紅着臉稍有些侷促不安。
“爹爹說得對,若是我這院中有人偷盜,我一定會好好懲治她!”謝婉君的一舉一動都落入謝雲歡的眼底,謝雲歡自然以爲事情在按照自己安排進展着,一句話將事情推得更高了。
“老爺,這相府怎麼可能會有丫鬟偷盜呢!雲歡,你瞎湊熱鬧!”柳絮微嗔訓斥了雲歡幾句,盯着謝婉君的眸子滿是寒意。
呵,這是一點退路都不給自己啊!
謝婉君凜了凜眼神,再擡首,又是一副乖巧靦腆神色。
“好了,等下人找到再說吧!”謝昊天冷冷說了一
句,她們才噤了聲。
本以爲只是一個丟失玉佩的小事,既然柳絮讓他過來瞧瞧,他也就來了,可沒有想到,涉及偷盜,更何況是在相府,那可是大罪!
天色愈發黑了下來,黃鶯從抽屜中取過蠟燭小心安置在燭罩當中,眼前這纔是明亮起來。
沒過一刻鐘,就有一個小丫鬟手拿着一個小匣子衝進了耳房,跌跌撞撞,看得衆人膽戰心驚。
“啊,是我的玉佩!真好!”江菲眼尖,從她手裏把匣子奪了過來,也不管小丫鬟仍舊伏在地上顫抖着雙肩,“你在哪裏找到的?我可要好好謝謝你!”
柳絮勾着脣往謝昊天身邊靠了靠,纖細的手指輕輕替他捏着肩膀。可謝昊天臉上的冰霜依舊。
很好,這樣的話,謝婉君才能死得更慘!
“表小姐這是說得什麼話,替你找回東西是下人該做的呢!哪有什麼感謝之詞!”
話剛說完,柳絮的手就僵住了,臉色也是煞白。
江菲手中的匣子是紫檀木所制,銅鎖一邊鏤空處是一朵月棠花。
她主管後院大小事務,當然知道每個院子所分配的匣子不盡相同,月棠院是月棠花,紫蘿院是蘭花……
“回稟老爺,這是在月棠院,大小姐房裏找到的!”小丫鬟遲疑了好一陣子,目光一步步掠過主子們,終是咬着脣稟告,說完,她將腦袋整個都埋在了地上。
一句話像是雨天的雷霆般炸響在房間裏,謝昊天猛地一下從凳椅上彈了起來,震驚地看着謝雲歡。
謝雲歡也愣在了原地,雙手不停地在身前搖擺着。
“爹爹,爹爹,雲歡怎麼可能會偷表小姐的東西呢!”
奇怪,江菲說好是把東西丟在紫蘿院的,爲什麼又出現在月棠院?難道,江菲和謝婉君站成一線?
謝雲歡忙是掃過江菲的小臉,而她臉上同樣是一副詫異模樣,二人四目相對,很明顯,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東西就是在月棠院找到的!”
如果是在以前,謝昊天自然是無條件相信謝雲歡,可是,上次在太后的晚宴上,雲歡居然敢竊取名士的詩句,他那件事情還沒有計較呢,現在又出現偷盜玉佩!
難道真的是他對謝雲歡太過寵溺了嗎?
“啊,爹爹,大姐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謝婉君滿眼的不可置信,不時看看這,看看那,根本也不像是瞭解前因後果的樣子。
謝昊天捏緊了自己的手,再猛地一擡,被事實衝擊得七零八落的謝雲歡還沒來得及躲避,臉上就捱了一記耳光。
頓時,精緻的臉頰之上多了五個手指頭印記。
火辣辣的痛感不斷刺激着她的神經。
謝婉君心底暗自偷笑,表面上卻依舊上前扶住了謝雲歡的身子,謝雲歡厭惡地瞥了一眼,狠狠地將她推倒在地。
“你幹什麼,我不需要你扶!”
謝雲歡眼底涌了不少淚水,身軀歪歪斜斜,看着謝昊天皆是委屈。但謝婉君僅僅是默默地從地上爬起來退至一邊,擡起衣袖稍稍拂了一下自個兒的臉頰,似是在拭去淚水。
“吧嗒吧嗒”,整個房間就聽那謝雲歡淚水掉落的聲音。
誰都沒有料到謝昊天會動手,甚至於謝昊天在察覺到手掌發麻之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本是後悔了片刻,可此時,謝昊天更加氣急,這個謝雲歡不僅做錯事情還遷怒謝婉君,這就是他端莊典雅的好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