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當真？”謝昊天目光灼灼，揮袖緊盯着一旁跪着的小姑娘。對於這樣的人證，他當真有些不太放心。
“相爺，若是奴婢敢說半點謊言，必定家破人亡！”小姑娘顫抖着手作誓，稍一擡首看了看黃鶯，又把腦袋深深地垂了下去。
“好！本相倒是想看看素玉作何解釋！婉君，你讓府醫過來一趟！”謝昊天嗤了一聲，別過臉去，根本沒有憐惜黃鶯的意思，只不過是爲了不讓他人傳了對自己不利的流言罷了。
“是，是，爹爹！”謝婉君揩了揩再次滑下的淚水，壓着嗓音道，腳步匆匆，暈頭轉向間差點兒撞上門框。
踏出柴房，謝婉君泛着霧氣的眸子便冷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太陽穴邊青筋“突突”地跳着，腦海之中又多了那黑衣人的身影。
不蒙面，說明他根本沒有忌憚。
在相府都這般囂張的人，背後的主子到底是何人？
再踏進偏院，正見一羣侍衛拖着那小姑娘癱軟的身體出去，所到之處劃了一灘水漬。府醫嚇得驚慌失措，趕緊退到一邊。
“你們這是做什麼？”謝婉君扯住最後一個侍衛的衣襟，略是膽怯地詢問，那侍衛扭頭，拋了個憐憫的眼神。
“二小姐，這個廚娘方纔跳井自盡了！”
一句話炸響在謝婉君耳邊，她雙腿一僵，怎麼都邁不動道來。
自盡？怎麼可能呢！
不再管屍首，她怔愣了一下，氣勢洶洶往柴房走去。血漬的腥味兒與鹽水的鹹味兒混雜着，府醫擡手遮掩着鼻子，緊緊跟在謝婉君身後。
未料柴房之中空無一人，黃鶯本來跪的地方染成兩塊紫黑色。
到底發生了什麼？
謝婉君抓着木柱，指甲狠狠地摳了進去。
“二小姐，那奴才還……”
“你跟着我走！”虛弱無力，謝婉君只覺眼前天旋地轉，一雙腳已經不被自己控制一般，直直往月棠院走去。
“黃鶯，黃鶯！”謝婉君軟着嗓音，剛到院外便叫喊了一聲，卻得院中丫鬟狠狠一個白眼。
“二小姐，大小姐方纔吐血了，老爺帶着黃鶯過來認罪！”小丫鬟掀着嘴脣道，滴溜溜如綠豆的眼睛迸射出滿滿的嘲諷。
謝婉君也不迴應，扯了一下裙襬，匆匆往謝雲歡房間方向衝去，正聽厲喝一聲，她定睛一看，黃鶯正跪在謝雲歡房間前。
“黃鶯，怎麼回事情？”
此刻的黃鶯已然清醒，被疼痛折磨得更加痛不欲生，一見謝婉君到來，她慌忙揪住其裙襬：“二小姐，別摻和這件事情，它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
她焦灼的聲音低若蚊蠅，剛一挪動雙膝，傷口被牽動，整個身體都灼灼燃燒了起來。
“別怕！”謝婉君眸裏還含了淚水，嘴脣蠕動，頓時如同雨滴般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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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之前事情還好好地，怎麼謝昊天又不信她了？那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情？
“婉君，那個小姑娘，老爺同我說了，她之前在廚間曾被表小姐訓斥過，這纔是胡說八道。”柳絮抹着臉上莫須有的淚水，眉頭皺得像兩座山峯。邊說着，她還瞥着仍在牀榻上躺着的謝雲歡，止不住地嘆氣。
“你當真是是非不分！”許是不願驚擾了謝雲歡，謝昊天隱忍着怒火，手指卻狠狠戳上了謝婉君的額頭，謝婉君順勢往後退了幾步，哀愁遍眸。
“爹爹，婉君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謝婉君虛着迴應，雙腿一顫差點兒栽倒在地。
目光卻是冷冷盯着抿緊了脣的謝雲歡，只見她如扇的睫毛隱隱顫動着，衣襟處殘存乾涸的血跡，不像有假。
柳絮假好心制止謝昊天的動作，哀怨道：“老爺，二小姐身體也正虛着呢，你這又是何必！”
“只不過，事情怎麼會那麼巧，你竟是與雲歡一同中毒，可她……”柳絮吸了吸鼻子，扭頭泣不成聲。謝昊天斜楞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謝婉君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事情已然很清楚，黃鶯是她的人，若她真的下毒，斷然與自己脫不了干係。
該死，這一次，她到底是大意了。
謝婉君擰緊了眉頭，手往頭上隨意一抹，瞧瞧捏了支珠釵往袖間藏去。
“不過婉君，你沒事定是老天爺庇護呢！只是雲歡這孩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姨娘這可是該怎麼活啊！”柳絮餘光將謝昊天的臉色兜着，一點一點將他推進自個兒的話語陷阱當中。
忽然，謝婉君重重地咳了起來，帕子剛一接近柔脣，瞬間沾了一片血紅。
柳絮眸子一暗，身體卻從牀榻邊沿彈了起來：“婉君，你沒事吧，你怎麼也吐血了？”
謝婉君驚詫地盯着帕子上的血跡，不敢相信地凝着謝昊天。可謝昊天卻無動於衷，仍舊關心庶女謝雲歡，眼神與她相接片刻就錯了開。
庶女，庶女，滿腦子都是這個庶女！你可知道，這庶女以後會害了你！
“婉君，你先回去歇息吧！黃鶯她……”柳絮咬着脣，不敢擅自做下定奪，便是擡眉瞧了瞧謝昊天，剛要作答，院外卻傳來一聲淒厲的通報。
“不要無理取鬧！一個自盡的廚娘能說什麼實話！”謝昊天猛地轉身靠近謝婉君，嚇得謝婉君臉色瞬間煞白。可就在他要繼續訓斥之時，門外卻傳來了下人的叫喊聲。
“老爺，四殿下駕到！”
眼見事情就要被自己推入另一個關鍵，柳絮頓時揪緊了帕子，暗叫不好。
上次二皇子顧璟璿一來，事情就轉折如此，當下四皇子顧常遠又到，保不準節外生枝。
謝婉君聽到這話心底同樣一顫，自從晚宴暗諷，她倒是沒有想過這些日子他還會來，不過來了也罷，自個兒正差一枚棋子。
“本相馬上過來！”謝昊天臉色也不太好，幽幽眼神掠過柳絮，卻什麼都沒有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