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還在躊躇，失魂落魄的模樣似是真的在替謝婉君擔心一般。
可謝雲歡瞥了衆人一眼，一點兒也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稍稍摸了摸髮髻，謝雲歡幾步就上前挽住了謝婉君的小臂，暗中咒罵。
“二妹妹，你是什麼時辰回得程府呀，怎麼也不會來報個信，真是嚇死我們了！”謝雲歡眸子里布滿了擔憂之色，關切得恰到好處。
“什麼時辰？我倒是忘了，只是，我記得當時被人帶下馬車之後，被許家少爺許玉衡救了，剛見過面，天色應該不晚。”
謝婉君自然不能說是程家仇敵親自將她送到了程府，將計劃之中的許玉衡給扯了出來，好在之前同他商量過言辭，就算上府詢問，謝雲歡也揪不住什麼把柄。
況且，蔣氏哪裏允許她們這樣胡來？
“那也是奇怪了！”謝雲歡又低吟了一句，絲毫沒有瞧見蔣氏越來越黑的臉，“許少爺不是個文弱書生嗎？怎麼能救了二妹妹？就連程小姐都拿他們沒有辦法呢！”
只要所有人言辭一致，他們的懷疑又能作什麼數？
“謝大小姐，你好像是巴不得婉君妹妹出了事情呢！”程以媛隨口挑釁一句，一把將她推開，反正很明顯，她已經成了一個仗勢欺人之人，這會兒，也不必顧忌自己的名聲。
“你……”謝雲歡一個踉蹌，明明可以站穩，可卻故意跌倒在塵土當中。
稍稍咬牙，她掙扎着站起身來，不停地彎腰揉着腳踝：“表小姐誤會了！二妹妹，你快同她解釋解釋！”
“那人應該只是想教訓教訓我，讓程家的人緊張而已，哪有人敢真的惹程家呢？”程以媛眉峯愈發鋒利，看向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樣得冷漠。
的確，她所說的是事實。
就連皇帝也拿程家沒有辦法。
好在程家所有人都安分守己，朝中奸臣才抓不到任何拿捏他們的把柄。
“咳咳咳，好了好了，既然回來了就好！雲歡，你就不要多說話了！免得要媛兒笑話！”見程以媛出口反駁，蔣氏說不準心中是喜是悲，連忙呵斥了謝雲歡一句。
這個小妮子，還真是沒有眼力見兒。
“都回去吧！”蔣氏呢喃一句，自己卻沒有一點兒要走動的意思，眼見所有人都離開，她才邁了幾步靠近謝婉君，一雙小眼睛死死地扣着她的視線。
“婉君，你和祖母說，是不是真的回了程家？”旁邊已經沒有人了，蔣氏面色鐵青，對她所言竭力不信。
怎麼可能那麼巧？
況且，既是仇人，又怎麼會放過她們二人？
程以媛本想順勢反駁一句，身側的謝婉君卻突然鬆了手，雙腿一彎便跪倒在地。
“祖母，婉君不敢瞞您，婉君的確是進了白雲山土匪區，而他們一樣送出了綁票信，只是，在府中被人給攔截了！若非媛兒姐姐與許家少爺一同營救，婉君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謝婉君本沒有料到蔣氏會逼問自己，但既然她說了，自個兒也有辦法將柳絮給牽扯上。
“祖母，他們定
是見婉君身旁無人又無財，這才這般欺辱！”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好！”蔣氏匆匆擺擺手，心裏已經有了數，可若是府中再這樣爭鬥下去，對誰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祖母自然能夠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謝婉君委屈地點了點頭，眸邊淚水隱隱。
待蔣氏蹣跚着而走，謝婉君才暗自勾起了一抹笑容，程以媛心知肚明，便也不會再將此事挑起。
休整了一晚上，翌日一大清早，謝婉君就聽聞月棠院出了事兒，似是柳絮犯了什麼錯，又被蔣氏狠狠訓斥了一頓，聽說，柳絮後來着實哭鬧了一場。
只不過，程以媛臉色微恙，自從發生這件事情以後，她便是時常出神，就連謝婉君詢問，她也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黃鶯則是高興得像是個孩子，勒令廚間做這個煮那個，直到謝婉君說明勿要他人看出了端倪，她才停下了動作。
本以爲她要消停些了，但接下來的幾日，她卻是天天往府外跑，各種糕點在房間裏自始至終瀰漫着香味兒。
“小姐，最近玲玉姨娘和你走得近，老夫人似是有些不太高興了！”黃鶯這日又匆匆從外邊兒回來，手裏提着一個小紙包，酥油浸出油紙，一股子香味兒又竄進了她們三人的鼻尖。
“哦？你怎麼看出來的？”謝婉君嘴裏還塞着桂花糕，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對黃鶯所言並沒有很在意。
黃鶯反倒是焦灼着，把手裏東西一放就連忙扯住了她的衣袖道：“小姐，你不知道，老夫人在院子裏說，你與姨娘走太近了，不像是個嫡小姐。”
“走不近，就不像是個小姐了！”謝婉君擦了擦脣，指着她剛提回來的糕點，莞爾一笑，“把這個送到徐姨娘那兒！”
黃鶯一愣，長大了嘴巴，好久纔回過神來。
“小姐，徐姨娘？”
自家小姐與徐氏可是從來不曾來往的呀！
“你不是說我與玲玉走得太近了嗎？現在再與徐氏扯扯關係，也就平衡了！”謝婉君聳了聳肩膀，瞥了一旁緘默不言的程以媛，“媛兒姐姐，你最近在想什麼，是因爲之前的事情不痛快嗎？”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詢問，同樣，也是程以媛第五次不言不語。
黃鶯無可奈何，只好將自個兒特意挑選的糕點提了出去，恰在此刻，程以媛猛地擡頭，眼底的冰霜着實嚇了謝婉君一跳。
“婉君妹妹，我覺得我還是比較適合從軍。”程以媛咬咬脣，一想到相府的一些糊塗賬，她就感覺腦袋疼。
她不是不願意守在謝婉君身邊，只是覺得，那些爾虞我詐，對她而言太難，而她什麼都做不了。
謝婉君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半晌兒才俏聲點了點頭。
“我當時什麼事兒呢！既然媛兒姐姐想去參軍，舅舅他們也同是將軍，這也沒什麼不好的！”謝婉君眸色有些暗了，突然發現，白雲山一事的確對程以媛打擊頗大，別看她嘻嘻哈哈什麼都不提，可心裏，怕是永遠都解不開這個梗。
程以媛握緊了她的手，臉色有些難看。
怕是在擔心她在相府受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