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語一聽這話自然是不知所措,方纔的聲音是她一生氣磨動牙齒所致。
“娘娘,不是!”蕭雨語瞪了謝婉君一眼,對她之前的解釋十分滿意,只要不要將過分的罪名推到紅囊身上,一切好說!
不過,她別想自己那麼容易就放過她!
謝婉君稍稍一擡首,衣袖滑落,那串紫玉佛珠又乍現在她的眼前,將她的一雙眸子刺得生疼。
該死該死!
自己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才能把這佛珠拿到手呢!
“好了好了,你之前不還說睏乏得緊嗎?那你就先歇下,我與婉君出去走走!”說罷, 蕭雨娉的貼身丫鬟尋鳳便上前扶住了她那柔嫩的雙手。
“謝二小姐,當下,你應該不會拒絕我家貴妃的好意吧?”
尋鳳眉眼精緻而又溫潤,如蕭雨娉一樣。
這一對主僕,怎麼看都不是那種會做下壞事兒的人,可世事總是這樣奇怪,看上去溫柔的人,心狠手辣起來,比起那刻薄之人過之而無不及。
“貴妃娘娘相邀,婉君自然榮幸!”謝婉君斂了斂眉眼中的鋒芒,決定與這個蕭雨娉好好玩玩。
她久居深宮數十年,陰謀詭計一定更甚一籌,自己沒必要現在就在表面上得罪了她。
主僕四人迤迤然朝一處通明的亭子走去,留得蕭雨語與紅囊在房中跺腳。
“這姐姐,倒是站在了謝婉君一邊,我原以爲她是過來幫我的呢!”死死扯着帕子,若非桌上擺着紅燭,她恐怕能順手把桌子給掀了。
紅囊臉色本就不好,一見她又開始唸叨起蕭雨娉的壞話,眉頭更是皺起了來:“小姐,貴妃若是知道你這樣想她,她一定會傷心的。”
蕭雨語足足比蕭雨娉小了十五歲,幾近在宮中成長,因而沒有半點兒水鄉女人的吳儂軟語印記,說起話、做起事來完全不顧狀況。
“你等有機會再把那串佛珠給我拿了!如果拿不到,就給我毀了!”氣喘吁吁,蕭雨語身後壓着自個兒的高聳的胸膛,半晌兒才平息了心底裏的哀怨,可紅囊一開口就是拒絕,實在又叫她好一陣氣。
“都反了反了!丫鬟都敢頂撞主子了!”蕭雨語暗自唸叨着,擡手就將紅囊給推出了房間,精緻的髮髻頓時凌亂了不少。
“出去出去,給我出去,我要休息了!”
房門“啪”的一下被合了上,紅囊瞥了蕭雨語背影一眼,扭頭就走。
誰稀罕幫她做事,如果不是以爲拿到了佛珠就能支使她,自己才懶得去偷呢!結果呢,結果被抓了,還一點也不幫她隱瞞,如果不是蕭淑妃及時來了,誰知道謝府會不會深究?
兩盞燈籠光已然將四周映得透亮,似是早就有準備一般,小亭子上同樣點上了大紅燈籠,不同於每家每戶,這燈籠外邊兒,都畫了個佛印。
踏入其中的那一刻,謝婉君腳下突然一疼,差點兒栽在了一旁。
“婉君,怎麼那麼不小心!”所幸黃鶯眼疾手快,不過,也着實讓所有人都倉皇了一下。
方纔,她似是看到那佛印加亮了一層……
謝婉君再擡頭,
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臉上的紗布遮擋了些視線,這纔沒有看清腳下的臺階,嚇到你了吧,貴妃娘娘。”謝婉君淺笑着,順着蕭雨娉坐在了一旁。剛是坐下,小手就被蕭雨娉給握了住。
“尋鳳,你去給本宮取些零嘴來。”
不愧是貴妃的架勢,到哪兒都是主子。
謝婉君使了個眼色,黃鶯也瞭然,恭謹地跟了過去。
亭子裏唯有兩個人,說話倒也是方便了。
“婉君,本宮時常聽常遠說起過你,這會兒瞧見,更覺得你是個好姑娘,要不,以後做本宮的兒媳婦兒好了!”蕭雨娉掩脣笑着,絲絲清脆之下,揶揄不少,倒也不會使人覺得尷尬,謝婉君自然推辭,只是,需要巧智。
“貴妃娘娘說笑了,婉君這才十三,談什麼婚姻大事兒!”謝婉君揉了揉小臉,彷彿跟害羞了一般,可實際上,她結結實實瞥見了蕭雨娉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滿。
“況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婉君哪裏做得了主!”
蕭雨娉一下就找到了她話語的錯漏,俏笑着步步緊逼:“那意思是不是你對常遠也有好感?十三,不小了,改明兒本宮同陛下說上一說,給你指一個如意郎君,聽說太后也正愁此事呢!”
“太后娘娘與貴妃娘娘如此在意婉君的婚事,實在叫婉君受寵若驚!不過,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謝婉君一下就截斷了她的話,很明顯,若是自個兒再順着說下去,恐怕得把自己給賣了。
這個蕭雨娉,居然一開口就提婚事,看來,顧常遠還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得到她。
呸!
將仇恨拼命地遮掩着,謝婉君擡首,看着天邊的烏雲,稍稍扯了扯衣衫:“貴妃娘娘會不會覺得天冷了?”
“怎麼,婉君這是不願和本宮再坐坐了?”蕭雨娉一眼就識破了她的小心思,稍稍嘟起紅脣,頗有一副小女兒家的嬌羞。
真是可怕,這可是顧晨陽的母妃,怎麼說起話、做起事來,與顧晨陽的年紀差不多似的?
這下,謝婉君頓時摸不透她的想法了,如果這蕭雨娉這麼聰明,應該不會那麼快提起婚事,難道她並不是想讓自己答應?
狐疑的目光不停地掃着周圍的黑暗,鎮定百般。
“哈哈,怎麼可能,只是擔憂貴妃娘娘的玉體!”謝婉君含在嘴角的笑容一陣又一陣地涌出,卻刻意避開對上蕭雨娉的目光,生怕她看出什麼來。
“你這小丫頭,嘴倒是甜,怎麼看,都不像是前段日子在皇宮裏那樣膽怯的姑娘。那時候,你可真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貓,跪在大殿裏瑟瑟發抖呢!”蕭雨娉毫不顧忌地點着太后宴會上的狀況,綴青玉的琉璃甲稍稍勾着蘭花指,白皙至極。
謝婉君最不歡喜別人直截點出這兩種性子的區別。若是旁人,即便是發現也只是在心裏多加留意,可這蕭雨娉,果真是無所畏懼似的,毫不在意地把那層窗戶紙給點破。
她要怎麼回答?
難不成,還真的說自個兒看透了所有人?
呵。
冷笑一下,謝婉君撫了撫自個兒的臉頰,橙紅的燈籠光芒在她臉上罩上了一層稍有的溫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