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怯怯地所在牀榻一角，知曉若是這一關自己過不了的話，這個謝府怕是留不下去了。
可那雙柔弱眸子在看向謝婉君之時，卻犀利得駭人。不過，現在的謝婉君何足畏懼呢？
“柳姨娘，你快些認個錯，祖母與爹爹一定不會再計較什麼的。”謝婉君抽動了幾下鼻翼，挽着蔣氏的手捏得緊緊的風，彷彿真的在替柳絮擔心一般。
可蔣氏心裏都明白，柳絮平日裏做出了不少傷害謝婉君的事兒，她這麼一求情，讓自己心裏愈發冒起了火。
“婉君，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你回院子休息去吧！”謝婉君癟着小嘴，頗爲委屈，正當她迫受兩個長輩壓力準備離開之時，房門又被一下推開了。
衝進來的謝雲歡額上冒汗，小臉慘白至極。
“爹，祖母，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謝雲歡的脣正是哆嗦着，少許凌亂的髮絲飄搖在雙鬢邊，愈發添了些倉皇。謝昊天一見她這副模樣，本是狠下的心也逐漸地柔了起來。
這個謝雲歡，估計要來攪和事情了！
“大姐姐，姨娘犯了錯，姨娘認個錯就沒有事情了，你可千萬不要多想！”謝婉君佯裝去攙扶謝雲歡，可謝雲歡恰巧想要跪在地上，冷不丁就將謝婉君給掀翻在地。
“啊……”
喫痛一下，謝婉君揉着扭傷的腳踝，看着謝雲歡的眸子仍舊滿是關切。
呵，當初謝雲歡不就是用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騙過了所有的人嗎？現在，我倒是要讓她嚐嚐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婉君，你沒事吧！”當下的蔣氏自然是站在謝婉君一邊，再加上謝婉君並未用言辭將過錯推到謝雲歡身上，她的沉默便是最好的一個處理方式，這樣的孫女兒，怎麼可能不歡喜呢？
“啪”的一聲脆響，剛是站定的謝雲歡臉上頓時浮起了一陣血紅。
蔣氏居然動了手？
謝雲歡不敢相信。
一向對自己甚好的祖母都動了手，而寵溺自己的爹爹，早在以前就開始厭惡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謝婉君，你可真是狡詐！
“祖母！是雲歡錯了，可是，就算是雲歡錯，也要讓雲歡知曉錯在何處！柳姨娘又不是大夫，她如何會知曉肚子裏是男是女，若是當真計較起來，那難道不應當是府醫的失誤嗎？”
好一嘴利齒！
謝婉君凜了一下眸子，瞥向謝昊天之時神經再一次繃緊。
她明白，謝昊天自始至終都寵着這個女兒，當下女兒受苦，他定要爲其出頭了。而且，謝雲歡所言，還真是有一番道理。
“娘，雲歡這，說得沒有……”
“混賬！若是連是男是女都不能確定，當初，又爲何告知所有人呢？”蔣氏正在氣頭上，管他是誰的錯，反正自個兒是沒有孫兒了，既然如此，當初的大喜過望，自然要柳絮來負責！
“祖母，要不還是讓府醫過來說話吧！若是府醫
當初真的把錯了脈，咱們不能錯怪了柳姨娘，柳姨娘肚子裏還有孩子，當下不宜受到驚嚇！”謝婉君同樣在一旁勸說着，蔣氏氣得拂了她的手。
難道，當真是自己以前看錯了她？
謝昊天躊躇了一下，瞥了正是擡眸的柳絮一眼，終是咬牙說道：“娘，不是玲玉做的，那藥本來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柳絮虛不勝補，這才動了胎氣！”
“好啊，好啊！玲玉什麼都沒做，你們就這樣讓她難受，現在這柳絮用孩子騙我這個老婆子，你們卻又在求情！呵，我走，我走還不行嗎，這個謝府，我是管不了了！”蔣氏氣急，在地上狠狠踱了幾步，瞪着柳絮的眼神像是要將她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謝婉君想要跟出去解釋一番，可是現在，她若是出去了，謝昊天一定會順着謝雲歡的話語往下，不行，她不能功虧一簣啊！
“爹，讓人去請府醫吧！”
謝雲歡明白謝婉君的意思，小手緊緊扯着手中的帕子，瞥向柳絮的眉目也惶恐萬分。她真怕府醫那邊出了差錯，不過，自己花了那麼多錢打點妥當的，一定不會受謝昊天的威脅胡言亂語纔是！
“是啊，爹，你就按照二妹妹所言的吧！要不然，柳姨娘的名聲真的……”謝雲歡輕輕扯着謝昊天的衣袖，左頰仍是通紅一片，謝昊天是又氣又急又愛，一時之間，百感交雜，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點頭。
他對柳絮的恩寵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衝擊得分崩離析，若是柳絮真的故意在騙所有人，他一定會將她個趕出謝府。
謝府，容不下這樣狡詐不受控制的女人！
“相爺，相爺……”柳絮低低吟着，似是被所有人方纔的怒吼給嚇得發了愣，手輕輕地撫在隆起的小腹上。
算算日子，應該也已經三四個月，抑或是四五個月了吧？
謝婉君可從未留意過這些，反正，她不會讓柳絮肚子裏的孩子威脅到自己的地位便是了。
“你這女人，即便是個女兒，說了又是何妨！何苦讓娘空歡喜一場！”謝昊天一把摔袖，盯着柳絮的目光冰冷至極。
縱然失望，可他腦海之中仍有二人的點點滴滴盤旋着，再加上謝雲歡眸底的淚水不停地墜落，他的心一下便有些軟了。
“妾身……妾身這真的知道啊！”柳絮也是個聰明人，見謝雲歡將局勢給把控了些許，連忙起身跪在牀榻上求情，那模樣，若是其他人，還真是讓謝婉君覺得可憐。
只可惜，柳絮，只是罪有應得罷了。
“爹爹，一切還是等府醫來了再說吧！”謝婉君正好上前攙扶柳絮，卻被謝雲歡往邊上狠狠擠了一下，右腳踝本就傷了，當下更是站不穩，手凌空一抓，正巧抓到了謝昊天的衣袖。
謝昊天臉色有些難看，卻仍是沒有說什麼。
嘁，爲了一個受顧寅寵愛的謝雲歡，他還真是連自己的尊嚴都不要了。如果是別人，一聽自己的女人欺騙自己，一定如同蔣氏一樣大發雷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