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給我綁起來！”蔣氏氣得牙齒直癢癢，布着少許斑紋的手更是一下又一下地垂着桌案，最終直截將茶杯砸向了梧桐的臉。
茶杯應聲落地，濺起的碎瓷片猛地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她這才稍稍安分了些，老老實實被護衛捆住了手腳。
待下人們退去，蔣氏才瞥了謝昊天一眼。謝昊天擡手遮掩着脣低低咳嗽一聲，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刻鐘的時間已然讓他對這件事情稍稍冷靜了下來。
當下，他只想要找到謝雲歡，不論她做了什麼，總是要確定她是安全！
“嗚嗚嗚……”梧桐剛要說話，嘴裏卻冷不丁流出來一灘口水，這樣，分明就是一個癡傻之人該有的樣子。
“母親，這個瘋子還能說出什麼有用的訊息？”謝昊天嫌棄至極，若非在蔣氏面前不可將這份情緒表露得太過於明顯，他恐怕直截就要從凳椅上彈了起來。
“她畢竟是雲歡的貼身丫鬟，難道，你不想知道雲歡在什麼地方嗎？”蔣氏斜楞了謝昊天一眼，見他猛地收住了質疑之詞，這才緩緩道來。
梧桐聽着她口中的“雅南”、“玲玉”等名字，那像糉子一樣的身體不停的抽搐着，一旁的黃鶯忍不住“嘁”了幾聲，反被蔣氏瞪了一眼。
總之，現在誰要是阻攔着她查出真相，蔣氏心中一定會將她列入頭號眼中釘名單！即便是謝昊天！
謝昊天本想替謝雲歡解釋些許，可又聽蔣氏一字一斟酌，每一句都與謝雲歡扯上了關係，終是緘默不言。唯獨那雙拳頭被握得生緊。
謝婉君不明白，謝昊天分明是個文臣，爲何會這般粗暴？不懂，不懂，若不是這樣，前世自己又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被謝雲歡與柳絮陷害，而謝昊天置若罔聞呢？
謝春燕與兩個丫鬟齊齊跪着，矮小的身體、枯黃的小臉，看上去日子倒還不如一個丫鬟。
方纔謝春燕的話語正說到一半就被謝昊天給打斷，當下，她認定自己得幫着謝婉君，不然必定死路一條，便是挪動着雙腿拼命地往蔣氏這邊而來。
“老夫人，爹，春燕還有話要說！”膽怯的聲音在房間裏傳響着，誰都沒有應答。
“你閉嘴！”謝昊天剛壓下去的怒火陡然被她給挑了起來，當即揮了一下衣袖，他心底的忐忑在知會自己，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必定會對謝雲歡造成不小的傷害。
可雲歡又在什麼地方？
怎麼偏偏在這樣的時候消失匿跡？
要知曉，這種事情，一旦先入爲主，之後便再難扭轉乾坤！
謝昊天氣急了， 也煩躁極了。可沒想到他剛投擲一句訓斥，蔣氏便輕咳了幾聲：“春燕，你說！”
語氣竟是那般溫和。
蔣氏這一次，分明就
的確，一旦有人不顧謝府的利益，她必定誅之！
所有的兇狠都被蔣氏給壓了下去，她擡手接過黃鶯奉上的茶水，緩緩地抿着，試圖讓自己恢復往日沉着。
“春燕還知道，當初月棠院的雅南，根本就沒有偷盜柳姨娘的財物！”一句話炸響在謝昊天的耳邊，這下他倒是消停了，只是瞪着一雙眼睛，彷彿要將謝春燕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哦？”蔣氏這會兒愈發安之若素，輕輕地拍打着謝婉君的小手，祖孫二人坐在一塊兒，顯得親暱非常，將這房間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消解了不少。
“當初雅南是因爲……因爲幫二小姐說了一句話，才被柳姨娘和大小姐記恨，因而毒打了一頓！”謝春燕時快時慢，腦袋卻是自始至終都是垂着，她根本不敢擡頭看到謝昊天的臉色。
若非身旁還有人，謝昊天恐怕是上前又是一個耳刮子。
“春燕，這種事情莫要胡說，已經過了那麼久，什麼證據都沒有，就算柳姨娘之前犯了錯，也不能把什麼事情都往她的頭上扣！”謝昊天咬牙隱忍着，拳頭不停地在桌案上摩擦，太陽穴邊的青筋更是“突突”地跳動着。
“春燕沒有胡說八道，這些都是大小姐親口告訴我的！”
謝雲歡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本是想用這件事情來博取謝春燕的信任，最後轉眼就被她給捅了出來。
不論是假裝同誰交好，最後，她都是輸得一塌糊塗。
“春燕！”謝昊天又是輕聲呵斥了一句，可謝春燕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以爲，謝昊天不過是因爲自己沒有證據而已。
證據，謝婉君一定會有！
想着，她稍稍側頭瞥了謝婉君一眼，雙目之中滿是乞求。
“爹，當時大小姐還說了，雅南被打得快要死了的時候爬出了院子，結果被傾城給掐死丟進了玲玉姨娘別院的井中。”
當初雅南的死的確是一個疑點，可謝昊天認定她不過是畏罪自殺而已，當時，更是沒有人替她辯解，事情便告一段落，可現在，怎麼突然又被翻了出來？
“是，是的……”一旁的傾城啞着嗓音而語，這下，謝昊天是真的再沒有話可說。
謝婉君隔岸觀火，看着這幾個人不停地控訴着謝雲歡的罪狀，再一想到，謝雲歡或許正在城中的某個角落受苦受難，心中愈發是痛快。
待明日一大早，太陽可真的就要出來了呢！
春天，象徵着希望。而她謝婉君的希望，終歸要伴隨着謝雲歡的絕望而起。
“當時，柳姨娘和大小姐讓傾城……讓傾城往紫蘿院中埋小人，結果被雅南給瞧見，傾城才……私自滅了口……”傾城支支吾吾剛一說完，當即將腦袋壓在了地上。
謝昊天並未關注過這些事情，一旦發生，解決了便也是忘卻了，可蔣氏卻記得明白。
當時，的確是柳絮與謝雲歡二人在唱戲之時點出搜尋府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