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你向誰道歉？”九邪厭惡地瞧了他一眼，語氣極爲譏諷，眼裏卻帶上了憤怒，有了些許生氣，“人都死了，是你親手殺死的，難道你忘了？你已經沒機會和她道歉了。”
弦塵神色微微一黯。
機會……她給過他很多機會，可他從來都沒有抓住，反而將她推向更遠的深淵。不過她生氣了，這很好啊，不然他真的一點辦法都沒了。
他的聲音帶出一絲軟弱：“那你和那個女孩說，我對不起她，是我害了她，要怪就怪我，讓她千萬別怪自己。”
放進被子裏的手，緊緊攥緊牀單，心在痛……九邪狠狠瞪他一眼：“死人是聽不見你講話的，說了等於白說。你趕緊走，我不希望你出現在我面前。”
弦塵忽然湊了上來，異常無辜地說：“你讓我去哪裏？我沒地方住。”
“妖界。”她吐出兩個字，“以你的能力，在妖界能橫着走，一定能找到收留你的地方。”
一張俊臉瞬間放大，捱到九邪眼前：“妖界我住不慣，還是住你這裏好。”
“我不養閒人。”她說。
他不要臉地說：“我會做飯，會暖牀，會端茶倒水，會伺候人，會打架，會幫你出氣，你不要我絕對是你的損失。”
九邪冷冷垂眸，聽完他耍寶後，淡淡道：“宿弦塵，你以前不這樣。”
“我以前哪樣啊？”他玩笑着問。
鳳九邪目光悠遠，他以前，仙風道骨，白衣飄飄，是仙界第一美男。可現在，全身上下充滿了妖氣、邪逆和狂妄，僞裝成三七的時候，更是賤到骨子裏了。
賤……
嘶……她倒抽一口冷氣，她見過最賤的人，是柚子上仙，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你離柚子遠一點。”她提醒說。
“柚戒沒惹你吧？我發現你總是針對他。”他很認真地看着她。
有、嗎？沒有！她不過是覺得他好玩罷了。
而此刻，正在仙界煉丹的柚戒忽然連打了三個哈欠，摸摸鼻子，問道：“誰啊？誰在想我？難道是我長得太帥了？有仙女在想我？”
弦塵說：“以後叫我三七吧，別喊弦塵了，免得暴露身份。”再者，這個名字，他不喜歡……
“你真要住這裏？”九邪問他。
他右手輕輕往臉上一拂，鳳三七那張平凡至極的臉重又出現：“對啊，我們現在是盟友了，我住在這裏能保護你，萬一魔界追到你了，我也能帶你逃跑啊！你現在可是我的救命良藥，我絕對不能讓你溜了。”
“痕祭是你刺殺的？”
鳳三七頂着一張平凡的臉，做出狂妄的姿態來，絲毫不遜色：“本尊現在可是妖界老大，隨便喊個小嘍囉就能殺他，用不着本尊親自動手。”
“你動他做什麼？”
他戲謔地道：“好歹也是魔尊的親兒子，綁回妖界做人質難道不好嗎？”
“你不許動他。”九邪寒聲道。
三七雙眼一冷，翻出陳年舊賬：“你想維護他麼？是啊，你們可是成親了，據說連孩子都有了？我真是可憐啊，在我之後，你轉身就有了新歡。對了，我倒是很想在婚禮那天恭喜你來着，可惜有事沒到，不知我可有錯過什麼？”
成親、孩子……
他從哪裏聽來的謠言？
他不是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嘴巴很賤？”九邪皺眉，他已被柚子帶壞，不要讓她抓到他，否則……
“哈欠哈欠哈欠！”柚戒上仙怎麼也停不下來，一氣之下，朝煉丹爐喊道：“誰啊？到底是誰在說我壞話！出來！”
鳳三七神色高傲地看着她：“託你的福啊，我本是仙界上仙，身份尊貴，戰力無敵，可偏偏被你整得仙不仙，妖不妖的。性格變了，不正和你意麼？若我還和原先一樣，你估計會懷疑我是假的了。”
“滾，我不想見到你。”她說。
“那小人麻利地滾了，您可千萬別生氣，氣壞了是自己的。”鳳三七心裏高興，講話都不自覺地快了幾分，“祝您今晚睡個好覺，晚安。”
說完，轉身就溜。
……
次日清晨，當鳳三七敲開她房門時，發現她眼裏有血絲，心下一緊，便知她一夜沒睡，“你怎麼醒了？不多睡會？”
九邪坐在銅鏡前，背對着他，梳頭：“睡不着。”
三七看着她笨拙的動作，心裏覺得可愛，“你的反噬不嚴重，但我要提醒你，千魔紫瞳畢竟是魔族的祕術，你如今一介凡人，用多了傷身。”
她點點頭，算是回答。
等她梳好後，鳳三七拿了早飯，一邊注視着她喫，一邊說：“據說你的老相好病了，眼睛有問題，你確定不要去看望一下嗎？”
“眼睛？”九邪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她催生出了千魔紫瞳，軒轅孤玖也應該有所感應，假如處理不當，會出問題的，“喫完了去一趟玖王府。”
“喂，你不能讓我看着你喫飯吧？你不要餵我一口嗎？”鳳三七張大嘴巴。
九邪寒氣外放，冷冷瞪他一眼，卻發現他反倒得意起來，索性無視掉他。
只是心裏不住懷疑，柚子到底給他施了什麼法術，讓他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
玖王府內，每人頭上都像頂着一朵烏雲。
“所謂對症下藥，老夫實在不知，玖王爺的眼疾到底因何而起啊。”
“老夫行醫數十年，都未見過如此病症，還望玖王另請高明吧。”
“雙眼完好，可左眼疼痛難忍，又不是被傷到，無端端地流出紫血來……”
三位首席治療師都說沒辦法，蔣臨風拉過其中一人，神色恭敬，着急地問：“爹，您都沒有辦法，那還有誰有辦法？”
蔣景明說：“恐怕朱雀國無人可解，除非去澎霧仙島，或能有一線可能。”
“您說得可是仙島上的隱世家族？”蔣臨風問。
“是的，他們世代煉丹製藥，也許有這個病症的記載。”
陸湘水坐在牀邊，拉着玖王的手心疼地問：“玖哥哥！你的眼睛流了那麼多血，疼不疼？”
“沒事，一點都不疼。”軒轅孤玖面色蒼白，強打起精神，“臨風，你送她回家吧。”
“不，我要陪着你！”陸湘水推開蔣臨風，令後者一怔，“玖哥哥的眼睛是不是好不了了……”
“會好起來的。”蔣臨風柔聲勸慰。
陸湘水兩眼掉出金豆子：“嗚嗚嗚……你騙我，他們都說好不了了！”
“湘水不怕，我能讓他好起來。”忽然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驚起滿室驚訝回眸，治療師們一片喧譁，不知是誰敢在他們面前說如此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