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老猶豫了一下，說了實情，而這實情，讓鳳九邪摸不着頭腦。
他搖頭，長嘆一聲：“不，您的問題不大，您現在的身體和實力，足夠支撐懷孕到分娩，主要問題出在王的身上。”
九邪蹙起眉毛，吸了口氣，鎮定下來：“你說仔細點。”
業老操着慢慢悠悠的口吻，說着驚嚇人的話：“有件事，就連王，我也沒說過，因爲一直不能確定，尚且在猜測當中。”
鳳九邪的眉毛都快皺成川字了，心想這老頭怎麼只說半句話？“說。”
“王的身體和普通人不同，老夫爲他治療過數次，他的力量很穩定，穩定得有點奇怪，似乎，似乎……”他猶豫了一下。
“似乎什麼？”九邪寒聲問。
被她一瞪，業老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又覺得自己失態：“似乎有被封印過的痕跡。”
封印？那麼可怕的東西，在他身上嗎？鳳九邪的臉色當時就白了，沉聲問：“你有證據嗎？”
“沒有。”業老據實以告。
九邪厲聲反問：“沒有你就胡說？”
業老不急不緩，平靜到了極點，“所以我沒和王說過這件事，但您若要和他孕育子嗣，我就一定要和您說一下其中要害，哪怕這個可能只有萬分之一，您也要做好萬全之策。”
萬一到時真的出事了，那可是一屍兩命，別說他這把老骨頭要毀了，就連王城的人，估計都要遭殃。
鳳九邪揉了揉眉心，“要害是什麼？”
“假如，我指的是假如。”業老一個一個字慢慢地說，吐字清晰，情真意切，“假如真的有連王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封印存在，那麼，王肯定比現在強很多，倘若您要孕育和他的子嗣，恐怕您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我的建議是……”
眼看着這個老頭又停住了，鳳九邪煩躁起來，“說話。”
業老望向窗外的夕陽，吐出了三個字：“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九邪追問。
業老緩緩道：“保險起見，最少一萬年。”
鳳九邪面色一驚，那她不要等成老姑娘了？“這件事先別和他說，他要是知道了，就是你說的。”
“是。”發現她的臉色難看得厲害，業老或許覺得自己說得太過分，轉而寬慰了一句，“只是我的一點猜測，毫無根據，您大可以一笑置之。更何況，兩情相悅，水到渠成，該成親還是要成親，該生孩子還是要生子。害怕沒有發生過的事，那豈不是人人都要害怕天會塌下來嗎？”
鳳九邪望着他的背影，緩緩起身，目露凝重，手指緊握成拳。
……
歲月無痕，轉眼就過去二十年。
妖都，某處。
夜明珠照亮一室，一隻雀兒從窗戶口飛進來。
一雙虎口布滿老繭、善用長槍的手，輕輕撫摸着雀兒的羽毛，拆開它腿上的信箋。
上書：“時機已到，請邀公主出遊。”
……
煉丹一煉就是煉了二十年，鳳九邪潛心修行，紫焰的運用也達到了從前的最高水平
。
現如今，她在第七層停留了雙十年華，煉丹都不足以讓她平心靜氣了，晉級的契機一直不到，莫名煩躁。
九邪一直沒打理自己，光顧着和丹藥爐作伴了，抓了抓腦袋上幾乎要長草的頭髮，扭過頭來，看向杜鵑，嗓子極度暗啞，像是許久都不曾說話似的：“已經春天了麼？”
杜鵑目光越發溫婉柔和：“是啊，春天了。”
春天，九邪微微愣了，記得她來妖界時，也是春天，聯想到前些日子戰事焦灼的狀態，“王是勝了，還是敗了？”
杜鵑滿面紅光，喜上眉梢，驕傲地說：“勝了勝了！前幾日滿城都傳瘋了，據說他把燭九陰祖巫俘虜了，看他巫族還怎麼橫！”
杜鵑給她拿了一個勺子一雙筷子，鳳九邪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扒拉着飯菜，狐疑地轉頭問她：“我聽說燭九陰比祝融更強，這祝融還未死，怎麼倒是先俘虜了燭九陰？”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杜鵑眨着一雙亮亮的眼睛，胳膊肘枕在木桌上，盯着九公主瞧，“這個祝融祖巫，傳說當年他當過火神，這次去的妖帥裏面，包括王上，都不是火靈根，王城裏的人都在懷疑，九嬰妖帥是不是要出戰了？”
嚼着人間夏日才能喫到的甜甜糯糯的蓮藕，九邪有心一問：“九嬰是火靈根的妖帥嗎？”
“非也非也。”在九邪好奇的目光下，杜鵑耐心地替她解釋，“九嬰妖帥乃水火雙靈根，大家都說，眼下只有她出戰，纔有勝的可能。”
“原來如此。”鳳九邪微微一頓，不禁哂笑，“妖族征戰，妖王出征，我卻出門郊遊，國人不都要說我是紅顏禍水嗎？罷了，我還是在家煉丹吧。”雖然她的名聲已經很爛了，但爲了不給三七抹黑，還是不去了。
“九公主，這和您有何關係？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倒是您啊，整日和丹爐爲伍，疏於打扮，白白糟踐了這麼美的一張臉。”杜鵑和她熟絡了，也大着膽子和她打趣。
九邪無奈地搖搖頭：“不去。”
杜鵑也學起了他們王上的撒嬌，“去嘛！我想去！”
九邪錯愕，杜鵑怎麼這麼喜歡玩？“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杜鵑眉眼彎彎，笑意加深：“好咧！我這就找欽原來安排。”
杜鵑暗道，撒嬌果然屢試不爽，怪不得王總是黏在她身邊，而且把她喫得死死地。
“只他一人，不能多帶。”
“這……”杜鵑在對方堅持的目光下，只能投降，“知道了。”
……
這天，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春，陽光懶洋洋地照在人們的身上。
剛剛大戰過後的三七，拋下了慶功的族人們，獨自一人爬上高山之巔，望着巍峨連綿的羣山，還有山下駐紮着的大軍，滿眼肅穆。
他與燭九陰的決戰並不順利，但他依舊贏了。
燭九陰的本體是一隻龍，但它也是隻混血的龍。
用九邪的話來說就是，混血就意味着不強大，意味着打敗他的贏面更大。
然而，燭九陰的另外一個能力讓他很是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