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邪笑起來,很是玩味地說着戳心窩子的話,好像在他眼裏,一切能給予別人傷痛的事,都是相當有趣的:“誅邪劍的融合,需要弦塵心頭血的蘊養,是我教給他的辦法。他沒說不讓我告訴你,應該是覺得我沒有和你說的理由,不過我告訴你這個祕密,權當是友情贈送,我祝你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呼……”話音方落,耳邊陡然響起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一隻白鳳沖天而起。
“吟——!”鳳凰啼叫一聲,在空中盤旋,整個陰暗的魔界上空,好像因這一聲鳴叫而變得格外清亮了。
魔尊神色微閃,他有多久沒見過純白的九彩神鳳了……
九州分裂前,那一場佔據了他半世光陰的諸神之戰,還歷歷在目。
那些過往的崢嶸歲月,已消失在了歷史的塵埃裏。他們曾馳騁疆場、縱橫九州,打下億萬計數的位面,攻佔數不清的信仰和種族。可這些,都伴隨着靈歌的消亡而徹底淹沒,只餘下寥寥幾人苟延殘喘……
在魔尊失神的當口,眼看着鳳九邪離開,他本想和她說夙離的事,可她人已經不在了……
“夙離啊……”重華喚了聲那人的名字,嘆息而沉重。
可是再也沒有人迴應他了,至少,九州上下,不再有人當得起這個姓名。
夙離、夙離,夙世分離。
夙與鳳不過幾筆之差……
“夙離這孩子,真是苦了他了。”耳邊驀然響起女人近乎安慰的聲音。
重華怔愣,冷漠的瞳孔裏流露出迷惘,轉而恢復沉着,“她會知道的。”
等重華以爲她不會開口的時候,女人又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總有一天。”
忽然,女人的聲音又傳來,問他:“直到今天,你才告訴她弦塵爲她所做的,你是有什麼打算?”
重華眯起雙眸,將冷光掩去:“我希望他們的愛能更堅韌、更純粹,不希望他們的愛是因感激、愧疚、相互傷害而生。”
似乎認同了一般,女人喟嘆道:“那樣的愛,不會長久。”
重華翹起淡紫色的雙脣,有了一絲溫度:“今天我見到她時,發現他們再次相愛並深愛了,那麼我今天說的,不過時機剛好,錦上添花……”
“只願你方纔說的,能變成現實。”
方纔說的?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麼?重華的嘴角牽起更大的弧度:“一定會的,我們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呵……”女人輕笑,帶出一絲冷意,“不要把那種事說出浪漫的情調,很殘忍。”
重華笑了,“不知不覺,竟和她談了七天七夜,我也要做一場春秋大夢纔行吶。”
“你和她說的事,不怕她告訴弦塵嗎?”
重華微怔,篤定道:“她不會說的。”
“她不說,不代表沒有人說。”女人停頓片刻,滄桑而幽冷的聲音傳出,“只在妖界就有兩個人……”
重華神色微凝,似是沒想到那兩位,愣了愣,轉而玩味笑道:“反正結局都是一樣的,我們操心過程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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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此時此刻,鳳九邪的心裏眼裏都只剩下了三七。
她要見到他,抱住他,把他狠狠揍一頓,看他還敢不敢再隨便傷害自己!
……
回到妖界,鳳九邪和杜鵑交代了幾句後,就直接往東飛去,三七和她說過,巫族在最遠的東方。
翻越崇山峻嶺,飛過山川大河,以她最快的速度,三日便抵達了翡翠山脈。
這裏兵戈鏗鳴,沙場塵土飛揚,捲起無邊春色。
發現巫妖兩軍正在交兵,鳳九邪收回羽翼,停在了山頂上,定了定心神,觀察兩族戰事。
谷底正在混戰,兩兵相交,戰事焦灼,按照這此時的狀態來看,離分出勝負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是十萬對上十萬的兵力,旗鼓相當,可巫族一個頂三個,厲害的大巫能夠徒手撕開一隻妖族的肉身,這是讓鳳九邪沒有想到的,然而戰爭總是殘忍的,不會因爲弱小而有絲毫留情。
恍惚間,她記起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情形。
那年她五百歲,父王母后經不住她的死磨硬泡,最終同意了她的請戰,大哥和五哥爲此還立了軍令狀,保證她能完好無缺地回來。
那一場戰爭持續了三百年,最後一戰的時候,龍鳳兩族的屍體幾乎把瘦小的她壓死了。
青嵐哥哥把她從屍堆里拉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血肉模糊,幾乎認不出來了。
以至於他後來都有了心理陰影,不再帶她涉足任何危險地域。
龍鳳兩族的戰場在空中,高空作戰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而巫妖兩族的戰場在廣闊無垠的大地上。
這是鳳九邪第一次見到巫族,他們長得與人族相同,卻比人族更高更壯,不注意還會誤以爲他們就是一羣人族。
巫族只修肉身,不修靈魂,更確切地說是沒有靈魂可修,其強悍的肉身,是連妖族都羨慕不已的。
對面的半空上,一道快速掠過的紅綠相間的影子吸引了九邪。
九嬰,本體是一頭九頭怪,每一個頭都長出一張臉,有的是小孩臉,有的是老人臉,有的是獸族臉,各有不同。
她身穿一身紅綠相間的勁裝,左手舉着月精輪,右手掄起日精輪,兩輪泛出灼灼金光,在空中與祝融廝殺,一息之間,便是百招!
祝融,一頭紅髮奔放張揚,暗紅瞳孔透出極致危險的氣息,胯下一頭麒麟坐騎,一柄三叉戟被他揮舞得虎虎生威。
他全身包裹在火紅勁裝裏,胸前的肌肉幾乎撐爆了前襟,他擁有讓男人嫉妒女人喜愛的完美身材。
與九嬰對戰,祝融不敢輕敵,他取出雙耳的紅色鈴鐺,化作兩條火色紅蛇,直往九嬰的九個頭上探去,欲要將她的頭一顆一顆地吞進去。
祝融從骨子裏就看不起妖,尤其是九嬰這種混血的妖族。
鳳九邪到的時候,兩人交手已逾半月,幾番死戰下來,祝融已手起刀落斬下九嬰的三個頭顱。
“鏗——!”最後,祝融用三叉戟戳進九嬰的腹部,將滿身是血的她釘在了混合着血水的泥土裏。
“小女娃,降還是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