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安慰良之:“長公主,您定是太想念六公主了,我剛聽說六公主給惠妃娘娘寫了信,信上說她在川巴過得很好,而且蒙熳王子和她相敬如賓,沒想到六公主嫁了個不錯的郎君!”良之聽了也只是苦笑,她不語,不想說破這個假象。良之看到曼斯在這裏,有點驚訝,她問道:“怎麼先生會來姿生閣,想必是有什麼事吧?”
還不待曼斯開口,惠妃說道:“先生要回羅曼蒂克去了,走之前這是特地向你我辭行呢!”
良之心裏感到驚訝,她對曼斯說:“怎麼,先生這就走了?不再多待些時日麼?”
曼斯笑了笑說:“我的授課先告一段落,況現在兩位公主出嫁,這宮裏着實少了許多生氣,我也許久未曾回家與母親相聚,心裏也着實想念,想先回家看看,今後如有需要,曼斯會再回來的。”
惠妃也笑着說:“是啊,先生也許久未回家了,她母親定也十分想她,我們可不能一直霸佔着先生啊!”惠妃今天似乎很高興,也許是看到了惠之的來信,並且她知道了惠之在川巴過得十分不錯。良之聽了她母親的話,看了看曼斯又對惠妃說:“母妃,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先生,您先去忙吧,今日就請先生留在姿生閣喫飯,您去叮囑廚房準備準備吧!”惠妃聽了滿心歡喜,於是出去準備飯菜。
曼斯看良之這樣遣走她的母親,想來定是有什麼事要與她說,於是問道:“公主是有什麼要緊事與我說麼?”
良之擦了擦頭上的汗,又將藏起來的惠之從川巴寄來的信遞給曼斯道:“先生有所不知,這是惠兒揹着我母妃寫給我的信。”她將信遞給曼斯,曼斯看了良之一眼,接過信認真看起來,完畢後她對良之說:“我明白六公主的意思,她一個人在川巴過得並不是很好,只是不願娘娘知道後傷心,所以纔給你們兩個分開寫了信,六公主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良之繼續對曼斯說:“惠兒總是爲他人着想,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爲自己活一次啊!”
曼斯放下手中的信,問良之道:“怎麼,公主您有心事麼?”
良之想了想,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瞞先生說,七年前,在我嫁給海日王之前,曾經我和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一起私奔過,不幸的是,我們被抓了回來,那一次,父王母后顯些要了他的命,父王下了死命令,如果我再敢和他來往,就抄了他的家,而且,爲了懲罰他誘拐我,父王下令挖了他的膝蓋骨,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王上反對你們來往?”曼斯問道。
“是的,原因有兩個,其一,我是公主,他是平民,門不當戶不對,其二,我是公主,將來就是要嫁給王孫貴族的,所以,爲了讓我們徹底斷絕聯繫,他被挖了膝蓋骨,永遠不能走路,而我,就即刻嫁到了海日,成了海日王的妃子,我知道,從那以後,我的人生就幻滅了。在父王母后眼裏,他們的面子永遠都比我們的幸福更重要,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只能出現在戲文裏,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從那時候起,我就成了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了靈魂。所以現在,只有我可以明白惠兒的苦,從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就被剝奪了愛的權力,恨的權力,我的人生就是木偶戲,永遠被人操控着。”
“原來公主還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曼斯不禁感嘆起來。
“他,還活着嗎?”曼斯竟然弱弱地問起來。
“可是我與家人團聚了,卻只能與骨肉分離,可憐小王子,他還不知道她的親生母親是我。”良之說着流下傷心的淚水。
曼斯聽了從心裏爲良之感到不值,她對良之說道:“我能理解公主的痛苦,您一定想要他喊您一聲母親。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的觀念也是深入人心,無論何時,門第似乎都是戀人們難以跨越的鴻溝,他出身寒門,公主貴爲千金,這種身份地位的懸殊自然會讓王上臉上掛不住,其二,他能否高中,這些都是未知數,王上一定也不想您嫁過去受苦受累吧。”
良之想了想說:“我嫁到海日的三年時間裏,過得與一般人無異,還時常遭人白眼,有時更遭到海日王子的騷擾。”
曼斯看她說得如此痛苦,於是追問她:“那麼,公主可曾恨過王上?”
良之苦笑了一下道:“恨!能不恨嗎?這個給了我生命的男人,卻又把我往火坑裏推,但我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所以,每次想到這裏,我就又恨不起來了。”
曼斯看着她,聽着她的話,她說道:“公主,我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你纔好,我只想問你,如果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答應嫁到海日嗎?”
“什麼?”良之聽了曼斯的話,她遲疑了,曼斯接着提醒她:“自己的命運,爲什麼不自己把握呢?我只是希望,當初他帶你離開逍遙宮,說明他不是懦弱之人,而你,也應該爲自己勇敢一點!”
“勇敢一點?”良之繼續自言自語,曼斯拉住她的手道:“你是公主,難道不應該有點公主的架子?高傲一點,就像五公主那樣,你也是天之驕子,沒必要爲了誰活着,你應該爲你自己而活。”
“爲我自己而活?”她繼續自言自語。
“對,爲你自己而活!”曼斯繼續鼓勵她。
良之突然間頓悟,她高興地對曼斯說:“經過先生一番提點,良之茅塞頓開,只是現在爲時已晚,突然間覺得自己的人生已過去了大半,可就連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生活都不知道。”良之不禁搖了搖頭。
曼斯笑了笑說:“如果公主感到煩悶,可以發泄一番,或大哭一場,或大笑一場,我想,鬱積在您心裏的苦悶與委屈一定會如火山般噴發,那時候心裏會暢快許多。”良之聽了心裏很是舒坦,她對曼斯說:“多謝先生,看來我也是時候發泄一下了。”
“發泄什麼?”這時候惠妃笑着走進來,良之很是驚訝,擔憂兩人剛纔談話被她母親聽去,可惠妃似乎並沒有聽到這些,還是繼續笑着說:“我都已經和廚房說好了,待會兒她們會多做幾道菜送到這裏來,我們就和先生好好聊聊!”
這時候只見雪碧走進來貼着曼斯耳朵說了幾句話,曼斯臉色忽然變得很凝重,她對惠妃和良之說:“抱歉,謝謝娘娘與公主一番心意,不過家母從羅曼蒂克來信,希望我立刻回去,所以,這頓飯我就先欠着二位,等我下次再進宮來,就由我來宴請二位,那時候我們再開懷暢飲吧!”
惠妃好不容易安排好了,曼斯卻無法留下,她還想繼續挽留,卻被美之勸住說:“母妃,先生既然被催的這麼急,就讓他先走吧,我們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惠妃聽了只得作罷,於是曼斯帶着雪碧離開了姿生閣。美之看着曼斯離去的身影,縱有依依不捨,卻又無話可說。
預:第五十五章開陽(惠之)歸省逍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