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中世紀梟雄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夕
    詹姆斯神父的小馬駒背上馱着兩壺珍貴的蜂蜜酒,他後面跟着的老釀酒人則揹着一大桶新鮮的麥酒。

    事實上,老釀酒人在出發前問過瑪蒂爾達她的戰馬是否也可以馱一桶酒過去,不過這個平時挺好說話的姑娘卻異常頑固地拒絕了——她的戰馬除了騎士和鑲了銀飾的馬鞍外,什麼東西都不載。

    老村長手裏抱着一大塊圓乾酪,他旁邊的獵人比爾背上揹着一頭已經開膛處理過的野豬。小克萊因跟在他們的後頭,一隻手拎着一隻灰兔。可以預見,今天的宴會食物絕對會非常豐盛。

    “瞧瞧這裏,”走在最前面的詹姆斯神父眺望着磨坊後面大片大片被綠茵茵的草地覆蓋着的緩坡說道,“這裏的土地非常適合開墾和放牧。”

    “當然,”抱着蜂蜜罐子的埃爾克萊說,“這片河灘的土地似乎比弗爾徳村的田地要更加肥沃。”

    一行人沿着河灘緩坡上草地中的小徑走了一會兒,來到了這座小丘陵的頂端。遠處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延伸到地平線盡頭的平原。

    廣袤的森林和大片的草地交錯散佈在這片充滿生機的沃土上。在一處草地和森林交界的地方鑲嵌着一座如藍寶石一般安詳寧靜的村莊。

    “我親愛的上帝,這真是個美麗的地方。”酒娘愛麗絲捂住了嘴巴。

    “或許那片林子裏會有我感興趣的草藥。”藥師阿瑟羅饒有興趣地說道。

    “那個村子應該就是埃斯拜村了!”石匠萊安在心中暗暗想道。

    萊安從遠處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座村莊,令他得意的是,這座村莊就如這片土地上的大多數村莊一般,遠沒有他在弗爾徳村建造的村牆木堡防備周全。雖然這對於西蒙來說並不算個好消息。

    “看來我又有活兒忙了!”萊安暗暗對自己說道。

    走了沒多久,大家便經過了一片開墾過的農田,此時的田壟上已經長出了新苗,卻遠沒有弗爾徳村農田裏的新苗那般繁茂健壯。

    “我想我們得在這多建造幾個顯聖坑,讓上帝救贖我們的榮光覆蓋這片可憐的土地!”詹姆斯神父摸了摸他那滿是胡茬的下巴。

    實際上,在見識了今年弗爾徳村的農作物新苗後,詹姆斯神父已經接受了這種新奇的增產方法。雖然他沒在聖經裏找到任何相關概述,但發生在他眼前的神蹟可不會作假。

    今天是禮拜日,路兩旁的田地上一個農夫的身影都看不到。一陣風吹過,站在稻草人肩膀上的大山雀撲騰一下展翅飛向了遠處的樹林。

    “嘿,翰恩!”

    “日安,神父,”在埃斯拜村門口半睡半醒着站崗的翰恩被嚇了一跳,連忙對着旁邊另一個站崗的士兵說道,“蠢貨,快幫我一起把拒馬挪開,神父他們來了!”

    翰恩他們將拒馬挪開後,一行人進入了村內。

    詹姆斯神父想,他們這行人真的很難不引起人們的注意,他們中有穿着白袍的神職人員,也有騎着戰馬的貴族小姐;有揹着獵物的獵人,也有一身草藥味的藥師……

    果不其然,幾乎每一個遇見他們的村民目光都被吸引住了。

    “老鮑赫,”領頭的詹姆斯神父在面孔陌生的村民中找到了戴着尖頂諾曼盔的熟悉身影,“帶我們去見西蒙閣下吧!”

    “好的,神父,請隨我來。”在村中央廣場邊巡邏的老鮑赫擠開了幾個好奇的村民,讓他們給神父一行人讓開一條路。

    ……………………………

    “我回來了。”

    烈陽當空,一匹拉着裝有幾桶酒的拖車的馱馬在樹樁酒館前停下。一個胖乎乎的男人踩着馬蹬下了馬,用他那油膩的雙手卸下了滿是灰塵的軟牛皮馬鞍。

    “嘿,赫爾塔,好久不見。”

    這是一個讓赫爾塔覺得有些耳熟的聲音,但他就是記不清是誰了。當他回頭看到室外酒桌上那個森民打扮的壯漢時,他驚訝極了,眼睛睜得比牛鈴還大。

    “克里格!?你不要命了嗎,居然敢大搖大擺地坐在我的酒館裏。你當治安官和衛兵是眼瞎的飯桶嗎?”赫爾塔顯然還沒有明白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村裏發生了什麼事。

    他是走一條林間小路回村裏的,爲了躲避之前村口那個貪得無厭、每次都要蹭他一口酒喝的衛兵。不過他還是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村子中巡邏的士兵好像都是生面孔,裝備也更爲精良。

    “我們換領主了,治安官撤回了對我的拘捕令。另外,我要重振我的木匠鋪,我接了一個新活兒,我得爲我們的新領主製造一批長弓……”克里格一邊喫着豌豆糊,一邊對着赫爾塔說道。

    “不,不!昆尼爾男爵和他的繼承人呢!?”赫爾塔看上去一臉難以置信,手中的軟皮馬鞍差點掉在了地上。

    克里格想,聽到這個消息後的赫爾塔怎麼這麼激動,莫非他還和昆尼爾男爵的家族保持着某種關係嗎?

    “昆尼爾男爵死了,他的繼承人逃到弗蘭德斯公國去了。”

    “見鬼,啊!”赫爾塔大聲發起了牢騷,不過他注意到了一個朝這邊走來的巡邏士兵向他投了目光,於是又連忙壓低了聲音,“真是該死。”

    “不過你可算是趕上好時候回來了,今天新男爵西蒙大人將會舉辦一場晚宴,他邀請了所有村民參加。”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赫爾塔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並不高興。

    他走進了酒館,擁抱了一下他的妻子蒂娜,接着毫無徵兆地扇了一旁的女奴梅莉一耳光。

    扇完之後,他似乎還不解氣,他又從旁邊抄起了一個結實的橡木板凳砸向了那個可憐的女孩,被砸中的梅莉尖叫着蜷縮到了牆角,眼角涌出了眼淚。

    “嘿,你在做什麼赫爾塔,”克里格衝進酒館,用手指着喜怒無常的赫爾塔鼻子大聲喊道,“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瘋沒瘋不需要你來評判,這不關你的事,”赫爾塔看上去十分激動,說起話來唾沫星子濺得到處都是,“這個沒教養的小婊子看我回來了就跟見了鬼似的,一聲不吭。我給我這不聽話的奴隸長長教訓而已。”

    克里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或許酒館老闆真的在暗中和昆尼爾男爵家族有着某種關係或者利益牽連。他現在毫無徵兆的暴怒看似是在針對無辜的梅莉,實際上更像是爲了掩蓋他對昆尼爾男爵家族沒落的憤怒宣泄。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這樣毫無緣故地毆打梅莉,我也會狠狠地揍你。”克里格義憤填膺地攥緊了拳頭。

    “就爲了你這個懷了孕的低賤同胞!?”赫爾塔在心中腹誹,卻沒罵出來。

    和克里格徹底鬧翻對他沒有好處,克里格很強壯,雖然他愛管閒事,特別是維護他那同爲凱爾特文化的女奴隸同胞,但不得不說,他在酒館裏消費起來大手大腳,絲毫不吝嗇金錢。

    “我每次打她都是事出有因的,這次也不例外。”赫爾塔雖然嘴上不多承讓,但至少沒再繼續打梅莉了,他拍着軟皮馬鞍上的灰塵回到了櫃檯,頭也不回地說道,“梅莉,去把我的馬牽到馬廄,把拖車上的酒給卸下來,我就原諒你了。”

    “切,這個欺軟怕硬的老混蛋,”克里格翻了個白眼,喝了一大口酒,“總有一天,我要搞清楚你到底和昆尼爾男爵有什麼聯繫。“

    ………………………………

    傍晚來臨,黑夜將至。今天的埃斯拜村除了領主廚房有滾滾炊煙飄出來之外,其他的屋子幾乎沒有一棟飄出炊煙的。

    村民們在聽說晚上有新領主的晚宴後,幾乎沒人選擇自己在家生火做飯了。他們不是捨不得柴火,而是捨不得糧食。

    自從上次征戰爭稅的天殺稅官把這搜刮得一乾二淨之後,就連較爲富裕的自由農都沒再有人能做到餐餐喫飽肚子了,更別提基督教眼中“令村民們羨慕“的罪行——暴飲暴食。

    本着能節約一點糧食就節約一點的村民們經常會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跑到田壟附近的山坡上採集蒲公英,拿回家後丟進鍋裏,再放半個洋蔥和蕪菁,放上一點燕麥一起燉煮,這就是他們所謂相對節約的一餐了。

    除了這次的領主宴會,他們還希望每週的禮拜日能夠多喝幾口金聖盃裝的修士們自己做的優質葡萄酒,多喫幾塊教堂中用白麪粉做的聖體餅。

    “村長,你可比這個村子裏油嘴滑舌的杜登村長要好多了,”西蒙將一卷村長統計用的羊皮紙平鋪在了桌子上,一邊看一邊滿意地點頭。

    弗爾徳村的酒館已經建好了,目前是老釀酒人和愛麗絲在經營。除了西蒙吩咐過的冰庫裏的貴腐酒不能拿來出售之外,其他的就比如麥酒呀、黑麥啤酒呀,果酒呀,都挺受來來往往的僱傭兵和商人們青睞的。

    最誇張的是,一個路過的僱傭兵爲了在弗爾徳村的酒館中喝更多的酒,身無分文的他不得不拿自己身上的盔甲來抵押。這可難倒了要和西蒙分賬的老釀酒人。

    西蒙想,或許當他將一處莊園分封給了胖子之後,可以讓胖子在那個莊院中種植葡萄。現在酒水的需求挺大,從其他領地進口葡萄酒實在是太貴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自產自用甚至遠售,減少成本。

    “老爺,宴會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米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桌前。

    “好的,”西蒙啪嗒一下收起了羊皮紙,“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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