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倒真不在乎這驛兵的生死,但他知道,芳邑的祕密是永遠不能公諸於世的。
“要不,這弓您先收着。至於它爲何會在此出現,咱回大營問問我爹。它之前一直是我爹好生保管着的。”
柏夜恍惚了一下。他明白小白的心思,但也不能這樣胡言亂語啊。他怎麼不說,這弓是他自己從大帥身邊偷出來,轉交給別人的……
將軍緩緩扭過了頭,冷冷地盯着白凌羽,低聲說:“你爹知道纔怪。”
“他要是得了我哥的弓,早就該還給我了。”
三個年輕人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閻王的弟弟?
閻王的弟弟!
怎麼辦?
小白和小乙都不自覺的轉頭,看向了柏夜。
柏夜有些慌了。閻王叔叔就在身後,可他不敢回頭。
過了好久,身後終於傳來一句含混的聲音:“小羅……”
精於弓道的雲州騎將,聽力絕對是高人數籌的。他聽見聲音,身子陡然一震,淚花瞬間從眼眶裏涌了出來。
將軍連滾帶爬地向柏夜身後撲了過去,全身披掛帶起了大片的塵土。
他帶來的十幾名校官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主將如此失態,有失體統倒是其次,恐怕是突發了什麼變故。於是他們極有默契地跟了上來,把核心的幾人團團圍住。
被甩在圈外的小白和乙弛,想鑽都鑽進不去了。
圈子裏只有閻王、柏夜,和將軍。
將軍用僅存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抱上去的衝動,婆娑的淚眼一直盯着閻王的雙眼。
閻王身上頭上的繃帶太多,能供分辨的,只有那雙眼睛了。
柏夜覺得自己鼻子有些酸。這麼多年了,可從沒見閻王叔叔哭過。但現在他臉上的繃帶也全是淚痕了。
兄弟二人就那麼對視着。半天,誰也不說話。
“你就是,芳邑的?”
“啊?是啊。”將軍扭過了頭,打量了一下柏夜,“大帥讓我來救你。”
小夜沒蹲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原來如此。
他的腦袋裏一片眩暈。爲了自己,爲了我爹,這些年搭進去了多少人了。素未謀面的大帥伯伯,隱姓埋名的鐵衛叔叔們,還有他們的兄弟子侄,還有更多的,那些根本不認識的士兵。
說到底,都是爲了我們父子。
閻王叔的咳嗽聲把柏夜從無力的惶恐中拉了回來。
“哭……包!”
將軍一下子破涕爲笑。他狠狠地抹了把臉:“哥,你治傷要緊,我帶你走。”
“去……永順。”
“好!”閻將軍根本不假思索,就應承下來。
他呼地站直了身子,拍了拍圍成人牆的雲州校官們,簡短地下令:“一隊,放棄全部輜重,護送海州攻城營退回第三屯。二隊,隨我護送這些傷員去永順。”
衆校官轟然領命,立刻返回了本隊,馬不停蹄地開始清點調度,安排轉進事宜。
過不多久,海州殘隊就在軍容肅整的雲州弓騎的照看下,向第三屯進發了。永順和芳邑的傷員也被井井有條地分別安置到了大車上。柏夜和白凌羽終於能稍稍放鬆下來一陣了。
小哥倆躲開了依依不捨的張參將那悽婉的眼神,遠遠瞅着還靠在一起的閻王兄弟倆,心中有些唏噓。
過了半晌,小白忽然擡頭:“那個小乙呢?怎麼不見了?”
“跟着去第三屯了。他娘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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