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不停的攀登，而人就像是定在原處般，感覺不到明顯的移動。而若有若無的流水聲，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強度，不曾變過。
鬼域裏，對人影響最大的是心理，丁凡懷疑，如果做不到經脈逆行，他未必可以堅持到這裏。
大腦一片澄清，丁凡雙目清澈，腳步交替，踩着青草最終來到了山峯之巔。
潺潺的水流聲變得咆哮起來，響在耳邊，迴盪在心裏，讓人心生盪漾，眼神迷離。
“小凡。”冷靈兒時刻關注，適時提醒。
丁凡猛然清醒過來，看到的是一條寬闊的大河。顏色和來時的路相似，土黃色，走的路多了，會讓人有種錯覺，不過是那條路變寬了而已。
波濤洶涌，濤聲震天，最令丁凡驚愕不已的是，河畔上居然有很多的鬼魂。
男女老幼都有，密密麻麻，一個挨着一個，看得人眼花繚亂，有種擔心，他們不會掉進湍急的河水裏嗎？
會！
有鬼魂被推落到河水裏，立刻被衝遠，卻不甘心的向岸邊瘋狂游去，直到浪花將他完全埋沒，還能看到一隻絕望的手伸出水面。
然而，落水鬼被衝到下游，又爬上岸，繼續加入到漫無目的行走在河畔邊的鬼隊之中。
看到有鬼落水，卻能安然回來，也有鬼勇敢主動跳下河。
如出一轍，被水淹沒，奮力自救。
大河看似無邊無際，但他們總是很快被衝到下游，毫無意外再次爬上來。
無休無止。
究竟是誰，可以打造這片鬼域，不可想象！
“小凡，你看他們，好像都在努力過河。”冷靈兒說道。
“但水流太急，他們是不可能過去的。”丁凡搖搖頭。
這些鬼魂，跟鬼霧森林裏見到的有所不同，不但影像清晰，還有一定的智商和感情。
丁凡快速下山，這回速度很快，幾乎只是習慣性中衡量的幾分鐘時間，就到了山腳下。
就在河畔邊，河裏的情形更讓人震撼，浪花高達十米，無情拍打在岸邊。水聲震耳欲聾，讓人心煩意亂，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
丁凡的出現，讓這些鬼十分驚訝，紛紛聚攏了過來。
“小凡，有一隻一級靈鬼！”冷靈兒驚呼。
一級靈鬼，不足爲道，但這可是在鬼域見到的第一隻，丁凡也不由深吸一口氣，前方的路上，不知有多少強大的存在。
越來越多的鬼聚攏在丁凡身邊，並沒有進攻的意圖，顯然把他當成了同類，新鬼。
不少鬼比劃着手勢嘰裏呱啦說着什麼，丁凡聽不懂鬼語，確定四周暫時沒危險，還是放出了冷靈兒。
呼！
冷靈兒閃身而出，不可一世，準五級靈鬼非常可怕，鬼魂頓時被驚走了一片，甚至還有鬼慌不擇路，直接跳到了河裏。
倒是身邊騰出空地，丁凡繼續往前走。
鬼魂和丁凡保持着距離，說着聽不懂的鬼語，像是要表達什麼。
冷靈兒掠身抓住了一隻鬼，拎着一隻腳便扔到了丁凡跟前，摔了個仰八叉。
是名老者，鬚髮全白，故作可憐在地上滾了兩圈，順勢要到河裏去，卻被冷靈兒識破，不客氣將他又給踢回來。
“好。”冷靈兒點點頭，然後瞪起眼睛嗚哩哇啦說了通鬼語，從神情就能看出，根本不是好好說話，實實在在的恐嚇。
老者戰戰兢兢，還是老老實實交代。
“他就是從鬼霧森林裏過來的，卻不記得在森林裏經歷了什麼。”冷靈兒翻譯。
“離開鬼霧森林，他要去哪裏？”丁凡問道。
冷靈兒轉達，老者一五一十回答。
“他說，自己也不知道前途是什麼地方，曾嘗試回到鬼霧森林，但根本都翻不過那座高山，更不要說草原了。”
打開了話匣子，不用問，老者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事。
其中一件，讓丁凡格外驚心。
老者說，他活着的時候，很有錢，但唯一能繼承的兒子卻患了重病，帶着他走遍了全世界，都看不好。
再後來，老者簽訂了一份合同，兒子的病果然就好了，但他卻死了，然後來到了這裏。
居然遇到了一名貸命者，這當然不能用巧合來形容。再想想鬼霧森林裏遇到的錢立本，丁凡拳頭握得緊緊的，眼裏都能噴出火來。
“黃妖和天地商會經營至今，不知道製造了多少貸命者，而且他們死後，無不是來到這個不陰不陽的鬼地方。”丁凡心中異常憤怒。
“這裏參與貸命合同的鬼，多嗎？”冷靈兒又問。
“不知道，或許有吧。”
老者搖搖頭，突然，露出驚愕之色，滋溜一下，趁着冷靈兒不防備，又想跳到河裏，哪裏逃得掉，被冷靈兒再次攔住。
“你們是誰，不要傷害我，你們爲什麼在這裏？”老者惶恐不安。
丁凡和冷靈兒互視，短短時光，老者竟然把剛纔發生的事情，全部忘了！
丁凡反而放下心來，不必擔心被黃妖發現泄密。
“靈兒，繼續問。”丁凡吩咐道。
“你爲什麼在這裏？”冷靈兒試探性又問。
老者絮絮叨叨，又是生前的事，爲了兒子簽下神奇的合同，生前的事記得倒是清楚，唯獨這裏的記憶十分短暫。
“他們爲什麼一次次要跳過這條河？”冷靈兒問道。
“這條河，叫凝魂河。”
與凌傲天的說法不謀而合，老者又說道，是一種潛在意識，召喚這裏的所有人，都要通過凝魂河。
“你跳過多少次？”冷靈兒問道。
“不記得，一次次下水，一次次被淹，在這裏的永恆記憶，便是痛苦吧。”
老者嘆口氣，只可惜，經歷幾千幾萬次，也未必有機會能夠通過。
“有人成功了嗎？”冷靈兒問。
“每天都有很多人這麼問，傳說中是有一個人通過了的。”老者茫然，還是願意將這裏的鬼，定義爲人。
“那人是誰？”
冷靈兒剛問完，驟然間，一切都變得黯淡下來，無數的鬼魂不顧一切匆忙跳到了凝魂河裏。
老者朝着冷靈兒作揖求饒，不用翻譯便知道，他也想跑。
“走吧！”冷靈兒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