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漢 >第一百零五章 校事上門(4000字)
    吳縣城西,張氏府邸中。

    一臉富態的張允正坐在廳中飲酒,飲完酒後他將酒杯放下,淡淡地問身旁的一位婦人道,“惠恩在何處,吾有事要與其商議。”

    張允口中的惠恩名張澤,乃是其長子。

    張允身旁的婦人是其妻子陳氏,是吳郡陳氏之女。

    陳氏聽到張允的問話,眉頭皺了一下。

    隨即她展開笑容答道,“惠恩現在應是在城外視察田畝,今年收成不太好,惠恩很是憂心呢。”

    陳氏口中的維護之意,張允怎麼會聽不來。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道,“視察田畝吾看是又看上哪戶田家的女子了吧。

    不然依其的性子,怎麼會親自去城外視察田畝。

    他要是能如此長進,吾這些年也不會如此辛苦。”

    張允言語之中,對張澤的不滿之意甚濃。

    張澤年紀已經二十許,但從小養尊處優,又因爲陳氏溺愛,長大後的性格越來越驕橫不法。

    祖產學業不治也就罷了,還經常四處爲非作歹,淫辱民女。

    要不是有張允他開脫,他早就被秦松抓進大牢去了。

    陳氏知道張允對張澤的不滿由來已久,但張澤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繼續維護道,

    “慧恩是吾張氏長子,那些田家託庇於吾張氏,那就是吾張氏的私產。

    慧施看上了也就看上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張允被陳氏的話氣到了,他斥責道,“那也不能接連鬧出人命呀。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在盯着我們張家嗎

    現在不同以往了,以往江東羣雄割據,政令不一,故而慧恩一些事做得出格點,並不會被人注意。

    但現在江東已經一統,君侯又敏銳果決,若是惠恩再不懂得收斂點,遲早會大禍臨頭。”

    陳氏出身名門,她對時事的看法也有自己的見解。

    她辯解道,“先君在位或許吾等需謹慎小心,但現在是平南將軍在位。

    平南一向寬仁,就算之前出了那檔子事,平南不是也沒怪責你嗎

    由此可見,平南將軍不如先君那般酷虐,既然如此,何必那麼畏手畏腳呢”

    陳氏覺得張允年紀越大,膽子反而是越小了。

    在張允年輕時,張氏的家產還不如現今豐厚。

    是張允勾連郡府,威逼強買庶民田產,又使計讓原本可獨立生產的農戶破產。

    從而讓這些農戶只能賤賣田產給張氏,自身也成爲了張氏的佃農,失去了人身自由。

    如今張氏擁有數千畝良田,不計可數的私家佃農,張允在其中可是居功至偉的。

    不過張允這些不光彩的往事,陳氏可不敢明着說出來,只能心中暗自腹誹。

    陳氏的話讓張允啞然,他不得不承認陳氏說的是有理的。

    陳氏口中的那檔子事,就是張暠謀反的事。

    在這一件事上,孫翊並沒有對張氏進行株連,只是將那人改姓爲張。

    這其中或許是有敲打張允的意思,但其他的更大的罪罰,孫翊到現在都沒有對張氏作出來。

    這一點,張允當初也不解,但最後想來想去,只能歸於孫翊寬仁這個原因了。

    其實在張允心裏也是認爲張澤強搶佃農妻女,乃至於有時鬧出人命這些事算不上什麼大事。

    他只是擔心這會讓他的政敵抓到把柄,並以此攻訐他。

    張允沒有糾結於這件事,張澤是一時半會回不來的了,他又問起了他幼子的情況,“溫兒到毗陵了嗎”

    問起幼子張溫的境況時,張允富態的臉上滿是關切。

    陳氏也極喜愛這個幼子,她答道,“數日前就已經到了,今日收到溫兒親筆書寫的回信,信中言道一切平安。”

    張允也笑了起來,每次提起這個幼子,他臉上總是掛滿了自豪的笑容。

    張溫今年年方八歲,雖然年幼,但其小小年紀就懂得修養節操。

    其又天資聰穎,任何經書典籍一教就通,而且能舉一反三,這讓張允的許多好友都感到驚羨。

    張允也嚐嚐嘆道,“能傳吾業者,此子也。”

    張氏本以儒學顯家,爲江東名門望族之一。

    張允治理產業是一絕,其學術能力也是不俗的,能讓張允發出這樣的感嘆,可見他對張溫的喜愛與期望有多高。

    在張允心中,他是想着家中產業以後由張澤操持,而家中的學業就由張溫來發揚光大,兩者相輔相成。

    如果張溫能一直保持着兒時的聰慧的話,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沒準就能讓張氏更上一層樓。

    見張允如此喜愛張溫,陳氏責怪道,“溫兒還年幼,你怎麼捨得讓其遠行去毗陵拜訪惲氏,若門第,吾張氏不輸與其,何必如此謙禮。”

    陳氏是張允妻子,又見四下無人,張允低聲解釋道,“論門第,惲張二門不相伯仲,但論於吳侯淵源,江東中誰能比的上惲氏”

    “吾近來聽到一些風聲,太夫人對那徐氏頗有不滿,時有爲君侯納妾之意。而太夫人最想爲君侯納的妾,除了那惲氏女之外,還有何人”

    “惲氏若進了門,君侯與其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其定受寵愛。

    若是惲氏肯在君侯面前爲吾等美言一兩句,得東遷入殿之榮譽者,又豈會僅僅是那朱氏”

    “況且惲氏若爲君侯誕下一子,吾等江東士族合力共推之,那世子之位也不是沒有希望爭上一爭。”

    “故而吾趁惲氏女還未出閣之際,提前讓溫兒與惲氏交好,這是放長線,得長利之事。

    莫說那惲氏近在毗陵,就是其遠在會稽,爲了張氏將來,溫兒也定要一行。”

    陳氏聽了張允的解釋後恍然大悟,原來夫君是有着如此長遠的考慮。

    明白有利可圖之後,陳氏也就順服了張允的決定。

    張允見陳氏不逼逼了,也安心飲酒起來,張允是個走一步算三步的人。

    張家的產業在他的“努力”之下越來越盛,但張允時刻保持着危機感。

    他深知在亂世中,再大的產業若是沒有政治上的庇護,那麼就會是空中樓閣,甚至會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這一點不止張允明白,其他有識之士也都明白。

    例如那陸氏如今的掌門者陸遜,年紀雖輕但已經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自他掌門之後,他就變賣家中田產,分散家中財貨結鄉里之心,更嚴加管束家人,以防他們違反亂紀,這就是他的避禍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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