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漢 >第一百零八章 每日一刑
    谷利則坐在刑房內唯一干淨的位子上,拿出幾張紙在擺弄着。

    不一會兒後,滿臉氣憤的張允被校事押來了刑房。

    校事在將張允押來後,將其捆綁在了刑架上,而後就齊齊告退,只留下了谷利與張允在內。

    看到無人之後,谷利停下手中的擺弄,他擡起頭看向張允道,“張東曹,可還好”

    此刻的張允因爲交戰,導致身上的袍服已經破損不堪。

    校事府地牢內又是污穢之所,那白皙的襦袍上現在滿布污垢,顯得整個人髒兮兮的。

    但谷利卻很喜歡這樣的張允。

    有些人喜歡穿白的,但他本身就是髒的。

    張允這時已經抱着死意,說話之間少了許多忌諱,他面色猙獰地對谷利道,“你覺得我可好”

    “我今日有此下場,全是拜你這條狗所賜,你處心積慮構陷吾,用心險惡,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完後,張允還朝谷利吐了一口唾沫。

    此刻張允什麼名士風範都已消失不見,他現在就像街口罵街的婦人一般。

    事到如今,身爲當事人的張允自是明白了一切。

    張氏有今日這步田地,谷利絕對沒有這樣的膽子,這一切都是不在吳縣的那個人授意的。

    但張允卻不敢明着辱罵那人,就算到了這一步,他連罵那人的膽子都沒有。

    谷利聽了張允的話後笑了起來,他起身來到張允身前,對其說道,“身爲君侯的狗,吾覺得很榮幸。

    相比於你愚蠢的想和君侯爲敵,你才應該是千該萬死。”

    張允氣急,他怒道,“吾自入仕以來,兢兢業業,奉承孫氏,從未有一絲懈怠之心,吾何曾與君侯爲敵過”

    “凌虐君侯子民,就是與其爲敵。”

    谷利說出的這句話,其實是孫翊的原話。

    張允沉默,這一點他無可辯駁。

    這時谷利舉着手中的白紙對張允說道,“你是聰明人,知道我來的意圖。

    若你能乖乖親手寫下認罪書,或可逃脫皮肉之苦,否則的話,此房所設,你將會一一嘗試。”

    谷利的話讓張允起疑,他道,“今日你構陷於我,鐵證已如山,何必要我再寫認罪書”

    不管實情如何,在外人看來,張允先是殺吳侯使者張凌於府內,後又令家中私兵抵抗校事,

    光這兩件事,就已經足夠把張允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根本不用再耗費心思,讓其親筆寫什麼認罪書。

    至於以往張家所做的那些惡事,在這兩件大事面前只是添頭。

    谷利寫好罪狀後,甚至都不用讓張允簽字,就可以讓衆人信服,也根本不需要張允親筆寫認罪書。

    那麼谷利的目的是什麼

    跟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

    谷利也不拐彎抹角,他對着張允說道,“今日吾審問於其,汝感於以往罪責,甘心認罪。”

    “在進一步審問之下,吾竟審出你曾勾連張暠一同謀刺先君,在這之中,尚有許多人牽涉其中一同謀劃,吾驚恐莫名,不知所以。”

    谷利邊說邊看着張允的反應。

    在自己說到謀刺先君四個字時,張允的神色已經扭曲,他的身體在劇烈抖動着,帶動着刑架在搖晃,他怒不可遏地說道,

    “我沒有,我沒有。”

    谷利將手按在了張允的身上,讓他不再晃動,最後輕聲說道,“你有的。”

    “不只是你,還有許多人有份共同謀劃呢。”

    從谷利得到的情報來說,張允的確沒有主動參與謀刺孫策。

    但他是事先得到了這個消息的,可是他並沒有將這件上報。

    張允不是主謀,但他是同謀。

    張允此刻終於明白了谷利背後的孫翊,他想要的是什麼。

    怪不得,怪不得

    但是謀刺孫策四個字絕對不能沾上。

    一旦他張允親筆寫上此書,不但許多世家會因此覆滅,他張氏一定也會全族盡滅

    那樣他心中的最後一點希望都沒了。

    張允激動地道,“我沒有做過此事,我絕對不會寫此認罪書,哪怕是死。”

    張允的反應在谷利的意料之中,他說了一句話,讓此刻的張允徹底安定了下來。

    “聽說你的幼子張溫現在在惲家”

    張允激動的神色轉爲懼怕。

    “你們這些世家的性子我太瞭解了。

    你知道此劫你張允,乃至於你張家上下中的成年男性定然都免不了一死。

    但你想到,你還有個聲名遐邇的幼子張溫。”

    “你不想牽連其他家族,是想着他們念着往日的情分,讓他們在君侯面前爲張溫求情,念其年幼,饒其一命。”

    “聽說你很喜歡這個幼子,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他活下來了,那你的香火就可以延續。

    也許在將來,憑藉他一人之力,或許可以再度復興你張家”

    “這一點,是叫存亡斷續吧。”

    “存亡斷續,古今大義,但如果你的幼子張溫撐不到,別人爲他求情的那一天呢”

    “就在方纔,我已經命人前去毗陵了。”

    谷利的最後一句話,擊碎了張允此刻心中最大的念想。

    他感覺自身所有的祕密都被眼前的這個人看穿,他感受到了恐懼。

    察言觀色是谷利的天賦技能,張允的神色變幻被他捕捉在眼裏。

    他湊近張允耳邊輕輕說道,“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機會對付其他世家。

    但你幼子的命可就只有一條,若你能乖乖按我說的做,我可保張溫一命。”

    “否則的話,我必讓你張氏滿門斷絕。”

    張允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眼神中滿是恨意,同時還有抹殺不去的懼意。

    在此刻,谷利將手中白紙拿到張允身前,他說道,“寫嗎”

    ...

    谷利拿着寫滿字跡的罪狀出了刑房。

    出來後,谷利對着門外的校事說道,“每日一刑,不可斷絕。”

    守衛的校事們驚詫,都尉不是都拿到想要的東西了嗎,怎麼還要用刑。

    谷利回想着他所知的張氏的罪狀,想起那一個個因爲張氏慘死的無辜百姓,他心中的情緒激盪起來。

    “凌虐吾民者,即吾生死之敵。”這是孫翊說的話。

    “此等人渣,對他客氣什麼”這是谷利此刻說的話。

    說完後,谷利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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