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正妻還要惲清入門,不是去做妾又是去做什麼。
雖然孫翊貴爲吳侯,乃是江東之主,但惲氏門第之高,實乃江東翹楚。
若是孫翊未成親,求娶惲清爲妻,那自然是一件美事。
但如今孫翊是想讓惲清做他的妾,是想讓惲氏的嫡長女無三書六聘,媒妁之言而入孫府做小。
這讓一直看重家族聲望的惲泰,怎麼能接受這件事。
各地諸侯多有納名門望族做妾者,但那多爲旁支或者是庶女,身份又怎麼能和爲嫡長女的惲清相比較。
惲泰氣憤至極。
而且惲泰雖然迂腐,但他不傻。
在如今的這時局中孫翊納惲清做妾,肯定不會像是陸遜說的那般只是因爲單純的仰慕。
雖然惲泰想不通內中情由,但他本能的感覺到事有蹊蹺。
因爲氣憤,因爲擔憂,惲泰直接就開口拒絕了陸遜。
陸遜並不詫異惲泰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放下酒杯起身勸惲泰道,“伯父請三思。”
若是方纔惲泰心中對惲清嫁給程諮還有一分同意的話,此刻他心中對孫翊納惲清爲妾這事,那就是半分同意也無。
惲泰也站起身來,他指着陸遜說道,“想來你已經投效了吳侯,吳侯英明神武確是明主,你投效於他也是一樁美事。
但人各有志,吾斷不會讓吾嫡女嫁給吳侯爲妾。”
“此事萬不可商量。”
陸遜爲孫翊求納惲清爲妾,這足以證明陸遜已經投效了孫翊。
江東士族中投效孫翊的也有一些人。
雖然之前陸遜流露出過對孫氏的不合作,但惲泰如今對陸遜投效孫翊並不算太喫驚。
陸遜是個有責任感的人。
陸遜自小揹負的太多了,年僅十數歲就要將陸氏的門庭操持起來,讓陸氏一族沒有因爲陸康之死而就此沒落。
這些惲泰一直看在眼裏。
因爲陸遜是陸氏族長,所以他的一切舉動都要建立在,家族可以生存的基礎上。
如今陸遜選擇投效孫翊,惲泰想來大多還是爲了陸氏的生存考慮,這一點惲泰表示理解。
不過雖然理解陸遜,但不代表惲泰會認可陸遜的做法,這一點從剛纔他那一句人各有志就能說明了。
而且理解陸遜也不代表惲泰會讓惲清,給孫翊做妾。
惲泰態度之決絕讓程普側眉,陸遜也嘆息了一聲。
程普沒有動怒,江東士族都這個樣子,視名聲爲生命,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起身對惲泰說道,“子和當真不再考慮一下”
惲泰拂袖冷然,他說道,“當真。”
程普笑了起來,又是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要不是考慮到惲清可能會成爲孫翊的妾,程普早就已經掀桌子了。
不過君侯想做的事,做臣下的一定要幫他做到。
程普揮揮手,他讓親衛將方纔陸遜準備的兩件物件,放在客廳中的案上。
然後他對着惲泰言道,“這是君侯讓吾等準備的,吾再給你一個時辰考慮,希望你能明白什麼是識時務。
程普在孫翊面前是德高望重的軍中宿將,是盡心輔弼孫翊的三世老臣,他一向溫厚。
但在別人那裏,論資歷,論地位,縱使別人軍職比他高,但在軍中的分量,他依然是最重的。
三代老臣之首的程普說出以上的話語,充滿了底氣。
在說完好自爲之這句話後,程普領着陸遜一同離了客廳。
在回到惲府門外之後,程普對着身旁的親衛命令道,
“速去調兵。”
得到命令之後的親衛,即刻領命而退。
陸遜在一旁擔憂的看着惲府的牌匾,程普順着陸遜的目光也看向那塊金碧輝煌的牌匾。
他對着陸遜說道,
“同爲名門族長,惲子和比之伯言,實在差上太多。”
“他以爲名士節操便是清高,但吾認爲名士節操之本在於責任二字。”
“爲家之責任,爲民之責任,爲天下之責任。”
“伯言能夠投效君侯,吾替君侯感到開心,也替伯言感到開心,
但你心中不需有所芥蒂。
若是那惲子和還是執迷不悟的話,過會吾會向你證明,你的選擇是明智的。”
說完後,程普對陸遜露出了一個笑容,陸遜看着程普的笑容,若有所思。
惲府的客廳之內,在程普與陸遜二人走了之後,惲泰還一副怒氣未消的樣子。
坐在他身旁的常氏,連忙撫着惲泰的胸寬慰起他來。
在常氏的寬慰之下,惲泰的怒氣也沒那麼嚴重了,他的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
看到惲泰神態變緩,常氏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吾以爲將常樂給君侯做妾,並非全是不妥。
君侯與常樂早有情誼,常樂入門之後雖是妾室,但應當不會受到冷落。
而且如今孫氏勢大,夫君剛剛那麼嚴詞回絕了程縣尊,怕是有點不妥。”
常氏本是一片好心。
但惲泰聽後,心中的怒氣又開始騰騰的往上漲着,常氏看到惲泰的臉色再度轉冷,也就識相的閉嘴了。
廳內的氣氛一下子有些冷場。
隨後常氏看向程普臨走前,放在案上的兩件事物。
那兩件事物放在木盤之中,又用布蓋着,看不到是什麼東西。
常氏想起程普說這是孫翊準備的,她心中有了好奇之心。
她走過去想掀開布,看看那兩件物品到底是什麼東西。
惲泰看到常氏的這番舉動,也並未出言阻止。
畢竟這是孫翊讓人準備的東西,不看就那樣放在一旁,是一種失禮之舉。
常氏來到放着這兩件事物的案前。
她掀開蓋在上面的布,在看清佈下面的是什麼事物之後,她嚇得倒退了幾步,並且驚呼了出來。
常氏的驚呼,讓惲泰也轉頭往這邊看來。
在看到那兩件物品爲何之後,惲泰臉上浮現驚懼之色,手中的酒杯嚇得跌落在地。
那擺在木盤之中的兩件事物,
一件是大紅的嫁衣,一件是蒼白的白綾
那條白綾很長,此刻在燭光的照耀下,似乎發出了幽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