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替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別嗶嗶,我就是要去
    城牆上的空氣頓時冷凝起來,在孫皎對陸遜問出那句“爲何不可”之後,孫皎將目光緊緊的投向陸遜。

    他希望陸遜,能給他一個令他滿意的說法。

    陸遜對孫皎問道,“公子爲何有此出策,想放棄堅城而想另立營寨於城外高山呢?”

    孫皎答道,“吾幼時曾聽二伯父講過兵法,其言及若遇孤軍守城之時,守城一方萬不可將兵馬全部收縮城中。

    應另設一別軍,在城外建造大營駐守,如此一來城外城內兵馬可遙相呼應。

    若敵軍攻城,則城外營中守兵可攻敵軍之後。

    若敵軍攻城外大營,城中守軍亦可出城支援。

    這樣兩相掩護支援之下,方可得長久守城之效。”

    孫皎在提及二伯父三個字時,臉上浮現瞻仰之色。

    他的二伯父孫堅,是他小時最崇拜的人。

    見孫皎搬出孫堅,說是孫堅曾經提過類似的守城作戰方略,陸遜眉頭大擰。

    孫堅是孫翊之父,是江東基業的肇始之君。

    自己身爲臣子,是肯定不能直接說孫堅的不對的,不然傳聞出去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是逃不了的。

    而孫皎說他想出這樣的分兵之策,乃是兒時受到孫堅教導的啓發,這一點陸遜倒沒有不相信。

    這就是孫氏宗親的最大好處了。

    在江東其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孫堅,在孫氏宗親那裏,可能就是伯父這樣親近的存在。

    這一點讓孫氏宗親從政從軍後,受到的資源照顧,天然會比其他異姓更多。

    而且在碰到事情時,扯起背景來,那簡直是一套一套的。

    孫皎見陸遜眉頭緊皺的樣子,臉上又浮現起了些許得意之色。

    他先前就認爲陸遜乃是一文人書生,對兵法軍略並不瞭解。

    如今見自己話語之中提及孫堅而讓陸遜皺眉,這讓孫皎心中又有一些小小的喜意。

    吳郡孫氏因爲出於孫子之後,所以孫氏中的大多男兒都充滿血性。

    他們更有一種自豪,認爲自己的將略天賦會比常人更高些。

    再加上現在吳郡孫氏蒸蒸日上,這種自豪感在孫氏一衆宗親的心中,更加根深蒂固。

    只是陸遜又豈會這麼容易就被難倒。

    陸遜對孫皎言道,“善,破虜將軍所言甚是。”

    陸遜先肯定了孫堅的正確性,這點是大方向。

    整個江東除了太夫人敢噴孫堅外,就是孫翊也不敢說孫堅的不是。

    但隨即陸遜話鋒一轉,對着孫皎言道,“破虜將軍之守城方略實爲上佳,但以破虜將軍之能,定能知道這守城方略乃是有一前提。”

    陸遜說到這,孫皎詫異,他問道,“什麼前提?”

    陸遜答道,“欲要實施此方略,須要守城一方兵馬等於敵軍或倍於敵軍。

    在此情況下分兵守城,方能得到破虜將軍所言之效。”

    “論及今日,我軍有六千之衆,守城自然是充足。

    但劉表此番攻取柴桑乃是志在必得,荊州方面出兵當不會低於一萬,甚至數倍於我軍。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軍兵力本就少於敵軍,若再貿然分兵,守城的兵馬不足不說,

    就是城外的那處別軍,也很容易陷入敵軍的包圍之中,被其分而食之。”

    “到那時,敵軍只要留一偏軍防備城中兵馬衝出,另派大軍圍剿公子,公子兵只有三千,如何能抵擋之?

    而我城中只有三千兵馬,守城尚顯不足,又有何能力出兵救援公子?”

    “若救,城中空虛,柴桑必失。若不救,公子敗陣,城中人心震盪,柴桑也是必失。”

    “故而公子所言分兵之舉,雖得兵法之表,卻未得兵法之神矣。”

    “實不可取!”

    陸遜話中表示孫堅說的方略是很好,但可能當時孫皎年紀小沒聽全,所以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前提。

    而沒有這個前提的話,孫皎想要施行的分兵守城方略那就是一個大坑,能直接把己方坑死。

    陸遜一番有理有據的話,說的孫皎啞口無言。

    孫皎雖有心反駁,但陸遜乃是從實際出發,所言皆是符合常理實際。

    只要是個正常智商的人,都聽得出陸遜說的是很有道理的。

    這一瞬間被陸遜說的,孫皎甚至真的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聽漏了孫堅的話。

    不過孫皎是個年輕人,又因爲身份尊貴讓其養成了傲氣。

    陸遜說的雖然十分在理,但他還是猶自強辯道,“伯言此言差矣。”

    “若是吾分兵在城外紮營,那麼伯言所言是頗爲有理。

    但吾乃是分兵去城外高山上紮營,屆時就算敵軍在山上包圍於我,我也不須伯言出兵相救。”

    “兵法雲,憑高視下,勢如破竹。”

    “兵法又云,置之死地而後生。”

    “敵軍若敢率軍包圍於我,我領三千精卒在山上憑高視下,

    又那時我軍面臨死地,定會置生死於肚外,奮勇殺敵,以一當十,大敗敵軍正得其時也。”

    孫皎話中多言兵法雲,他想着兵法記載,這下總不會有錯了吧。

    但沒想到陸遜聽後臉上浮現了怒色,他對孫皎言道,

    “憑高視下,勢如破竹是兵法常理不錯。

    但若是敵軍並不攻山,乃是在山腳屯駐重兵,並四處截斷山上水源,令山上的士卒斷水又該如何?”

    “高山之上雖有小溪,但那根本不夠三千士卒的日常飲用。

    現今時節雖已入秋,但南方向來酷熱,秋末之季更是如此。

    此時節,士兵飲水之需只會比往常大大增加。

    爲將領者,無論行軍亦或是安營,都必須選擇就近水源之處,這是基礎的爲將之道,難道公子不懂嗎?”

    “士卒若無水飲用,不出三日,皆將飢渴欲死也。

    以此欲死乏力之軍,又如何擊山下重重敵軍,以期大敗之?”

    “兵法雲,置之死地而後生,但每逢將領用此法者,無一不是被逼入絕地不得已而爲之。

    如今我軍尚未到那地步,而求取此法,豈不荒謬!”

    “再者,古之項王破釜沉舟,韓信背水一戰雖有成功,

    但那是項王與韓信在軍中威望卓著,功勳無雙,故能以此法得士卒之死力,士卒也願爲彼等效死力。

    可是如今公子掌兵不過數月,功業未立,士卒人心未歸。

    縱到不得已之死局,士卒又豈能與公子,行那置之死地而後生之舉乎?”

    陸遜覺得孫皎聰慧是聰慧,但像一個讀兵書讀憨的人,對於兵法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這讓陸遜很是憂心。

    因此他在說上面的那番話時,言辭變得激烈了起來。

    孫皎年輕氣盛,他本身心中就有點看不起陸遜。

    現在接連被陸遜駁斥,到了最後陸遜的話語中已經帶着批評的意味了,這讓孫皎心中的那團火一下子蹭的漲了起來。

    他拔出腰間長刀,砍在城頭上,口中恨恨地說道,

    “吾爲靖武校尉,而汝纔是僅僅一行靖軍校尉,論軍職我比你高,再者吾乃孫家公子,身份尊貴,你豈敢多次薄視於我!”

    “我今日就是要分兵去往城外高山紮營,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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