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藤仙記 >217 火種
    連意看了凌城主一眼,心下倒是佩服凌城主的果決。

    她行事雖然有理有據,但是她和凌城主見面還沒有一個時辰。

    她這麼說了,凌城主便這麼信了。

    還要跟她一起進去。

    她不僅想起了無咎城的傳聞,說凌家如何如何,一步一步,慢慢站穩腳跟的。

    這些,作爲旁觀者來聽,興許只是一個故事,跌宕起伏了些,但也只是故事。

    人家百年甚至千年的苦心孤詣,在故事中可能敘述起來,還說不到一個時辰。

    可是,連意知道凌家的不易。

    那種在別人已經分完了的利益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硬是咬下一塊來,給自己佔的一席之地,絕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完的。

    從無到有,最是艱難。

    不過,這世上,做什麼事是容易的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易,可是,地位越高,責任越大,這個道理連意覺得,作爲一個有點血性之人都是懂的。

    連意不覺得,凌家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甚至很欣賞,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踏踏實實,一步一步的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就是從心。

    這就是遵從自己的道!

    但是,前提是,此事只是自己的事,不牽扯無辜是最基本的底線。

    若是不擇手段,那另當別論,甚至若是生了執拗,走了極端,那便是墮落的與魔一般了。

    到此,連意實則還並沒有摸清魔主究竟是什麼玩意兒,但是她自是也知道無論是邪魔還是擬魔,他們是怎麼控制人修的。

    無非就是用那所謂的魔藥,奪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有靠放大人的貪慾和邪惡心思來壯大自己。

    佛曰:“愛恨嗔癡貪惡欲”乃是佛家七苦,人生在世,除非四大皆空,必是逃不過的。

    可是,凡事有邊界,這些東西,一旦過了火,那便能成爲那魔物的養分。

    滋養魔物增長,最後吞噬了自己,連元神都不放過。

    即便修士,常年修煉,早將心境打磨的圓滑無比,可是不是照樣中招。

    就是歷劫、進階,那不是還有心魔劫嗎?

    突然之間,連意雖然還不確定前世的藤仙連意爲什麼發動九星連珠,但是她如今卻有了不同的理解。

    似乎,從原本的完全不理解,到了此時有些見解了。

    也許不是執念,只是隨心罷了。

    許是在福慧寺那許多年對連意的影響太深了,她雖然被嘲笑在“佛理”之上宛若朽木,但是即便是朽木,那也得是浸染了佛香的朽木。

    她到底是有些像佛家人的,看事通透,有底線,甚至那隨心隨性,也更是如佛家人一般,孑然一身,嚮往自由,可是亦心中有佛,普度衆生!

    這行事方式,處事原則融入了她的骨血,甭管前世今生,所以她嫉惡如仇,講是非公道,亦同情弱者,還看衆生平等。

    所以,即便面對事情可能有千萬種法子,她依然會選擇更加光明正大的,哪怕迂迴一些的法子,只爲保全一些可能在別人來看不屑保全的東西。

    所以,即便有人惹到她,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她一般不會怎麼人家。更不會用高階修士的威壓懾人。

    所以,她在家族中,不願意承擔太多,倒不是她對連家沒有感情,而是不喜歡這些瑣事,不願意困囿於此,因爲這樣的話,就太不隨心、太不自由了。

    所以,她容易受各種妖物精怪吸引,也容易和心有底線之人交上朋友,甚至爲了她欣賞之人,願意淌渾水。好比對大椿、藍皮,甚至倩倩,亦或者和粟家相交,如今也欣賞凌家。

    所以,她討厭魔物,不一定是爲了前世之怨,或者今生它們追着她殺的仇,更因爲它們不是好東西,和這世界她想要守護的一些美好相悖離吧!

    也許所以,因爲這些,便有了那一次九星連珠吧!

    連意有些怔愣,讓凌渡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打斷她。

    他是說了什麼不對勁的話嗎?

    爲什麼這連道友突然發起愣來,連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是欣賞?

    爲何?凌渡忍不住低頭整整衣袖,清咳兩聲。

    “咳咳……”有時候,人長得太美貌,也是會有困擾的。

    不過,能被這麼優秀的外界修士仰慕,似乎也挺高興的。

    但是,他自是不能答應的,他心中只有大道和家族興衰,絕不能耽於兒女私情!

    他確實也很欣賞連意的優秀,年紀小,戰力強,還明察秋毫,更是心有大義,可那也只是欣賞啊。

    而且,他總不能隨連意去眉昆界吧,那他凌家可怎麼辦……

    連意還不知道自己一時心有所悟讓凌城主心中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大戲。

    也沒料到,她的樣子,突然落入了正好從纂狻城副城歸來的搜救隊人眼中。

    其中,有名佛修,性衷大師,乃是逡志大師的弟子,此爲乙火界大事,千緣寺也深陷其中,雖然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師父也生死未卜,可是千緣寺不可能不留人在這兒,參與搜救工作。

    他正在和粟驊說話,一眼看到了和凌城主說着話的連意。

    他便愣了一下。

    粟驊本來正在和性衷大師打探自家老祖的情況,性衷的反常哪怕很細微,他自然不會感受不到,順着性衷的目光看過去,一眼看到了連意。

    心中鬆了一下,竟然油然而生一種和粟驕一般的感覺。

    不過,他面上不露,只和性衷繼續往前走:“原來是連仙子到了,性衷大師認識連仙子吧!”

    連意在千緣寺住了十年,身爲逡志大師高徒的性衷大師不可能不認識。

    粟驊見他愣了一下,便有此一問,不過也只是隨口一問。

    性衷笑笑,沒說什麼。

    他覺得許也是自己看錯了。

    他居然剛剛看到了連意身上,那一閃而過的佛光?

    這怎麼可能,佛修頓悟,纔能有佛光,才能修補佛心,連意不是佛修,沒有佛心,怎麼可能是佛光?

    他可是記得,在千緣寺十年,連意還是不懂佛理啊,連最基本的佛經,都記不全,甚至聽到他們誦早課,她修煉着修煉着還能睡過去……

    雖然他挺喜歡這位連施主,也因爲師父和師叔的關係,跟她相處頗多。

    在心裏,是把她當師妹看待的。

    他承認連家師妹機靈聰慧,道心明淨,一點通明,可是,在佛理方面,當真是如她自己笑談,朽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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